道自己够不着也不徒费力气了,看到灶台边的小盆,干脆拿来使唤。
灶台上是半锅炸鹅脚用过的滚油,温度还没降下去,琴濯原想吃罢饭再找个容器装起来,不想不小心碰到了锅子,一锅的滚油泼出来,几乎下一刻就要倒在她的脚上。
琴濯惊叫一声连忙后退,旋即便觉得自己的身体腾空了起来,她被溅起的滚油吓得惊魂未定,下意识随着抬起自己的力道翘了下脚,配合着躲过了那滚油的溅射。
“有没有烫到?”
听到薛岑的声音,琴濯猛然惊觉,慌乱地推拨着腰间紧箍的手臂。
薛岑看到她的脚扑腾了两下,泛起隐隐的笑意,松开手将她放在一边。
琴濯还被方才的意外吓得心惊肉跳,意识到这次又是薛岑出手帮忙,愈发心绪紊乱,低着脸垂着眼只能用最周全的礼仪来掩饰自己的慌乱,“多谢皇上……”
薛岑没理会她的礼数,歪了下头也只能看到她浓密的一排眼睫毛,而后看到她裙子边上的油污,又问了一遍:“烫到没?”
“……没有,多谢皇上。”琴濯咬咬唇,也重复谢了一遍,极度的客气显示着她态度的疏离,“我先处理一下这里,皇上跟杨大人先吃吧,不必等我了。”
“这里先不必管,一会儿让大风他们来收拾就行,你辛苦半日怎么也不能让你缺席。”
薛岑这话听起来客气,琴濯却不能一下找到拒绝的理由,一时间内心里已经闪过了无数念头。
在明确立场和继续装傻充愣之间,琴濯选择了后者,只是坐到桌前时,仍不免觉得芒刺在背。
桌上的鹅脚已经去了小半,杨大人吃得赞不绝口,见他们二人过来,连忙招呼:“连掌厨的都姗姗来迟,这鹅脚险些全进了老夫的五脏庙了,快来坐下!”
这鹅脚连炸带焖,琴濯做了足有快两个时辰。炸过的鹅脚带着微微的酥脆,后又经过焖煮,有一种微胶的口感,吃的时候总让人忍不住想舔嘴唇。
听到杨大人的夸赞,琴濯拿起筷子微微扬起笑意,“之微也最喜欢这道菜,我在家里常做给她吃,她如今人在陈州,也不知道如何了……”
琴濯说着,脸上不禁涌起一丝担忧,这在杨大人看来并无异常,还劝道:“大侄女不必太过忧心,文汐是老夫信得过的,早先老夫就觉得他们办事很有默契,如今能在一处当差,必然能所向披靡!”
“大人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琴濯重新打起精神,有意无意地便把话题都引在了孟之微身上。
对于这些有能力的后辈,杨大人向来很欣赏,一说开就停不住话匣子了。
黄鹤风听着左一声“之微”右一声“微微”,悄悄看了下薛岑的神情,最后还是决定安分点啃自己的鹅脚。
皇上的心里正打雷闪电呢,他还是暂时避一避为妙。
这满桌上,也就黄鹤风了解薛岑心情。薛岑看着跟杨大人相谈甚欢的琴濯,口里提到的除了孟之微还是孟之微,心里那壶醋好像都煮得沸腾了起来。
原本喷香的红焖鹅脚,薛岑也觉得没了滋味,什么东西吃到嘴里都是酸的。
倒是琴濯借着说话的热乎劲儿,渐渐忽略了薛岑扰人般的存在。
她本来是想借着提起孟之微给薛岑敲一下警钟,让他明白自己是有夫之妇,且她的夫君还是他信得过的臣子。不过琴濯如今倒是觉得,孟之微不仅是个很好的由头,也是个十分管用的良药,说起来的时候她觉得心也不慌了,脑子也不乱了,就着红焖鹅脚还多吃了一碗白米饭。
饭到中途,薛岑先行回了房。
他一走,琴濯觉得周身的气氛都轻松了起来,心里冒着自己也没意识到的一种让人吃瘪的雀跃。
不过孟之微将来的升迁还是得靠着他,琴濯也不想把人憋出病来,体贴得提醒黄鹤风厨房里还炖着桂圆莲子汤,过会儿可以给皇上端去。
黄鹤瞬间觉得她就是降世的观音菩萨,本来正跟程风商量今儿晚上小心伺候,如今有这桂圆莲子,倒是比什么都有用。
等琴濯回了屋,黄鹤风就急急忙忙端着那桂圆莲子汤去敲开了薛岑房门。
房里只有桌面上一盏灯,照着四周散乱的书籍,诸子百家、通史野话薛岑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手里拿着本心经,想借以其晦涩难懂的文字,消磨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绪。
“这里灯火不明,皇上也别太熬眼睛了,喝些桂圆莲子汤,早些安置吧。”黄鹤风把书籍整理齐整,把汤盅放到了薛岑的手边。
“端下去吧,我又从不喝这些。”薛岑拿着茶杯起身,照旧捏了一撮苦丁。
反正他现在是尝不到半点甜,还不如就吃这苦来得实在。
薛岑沉沉叹了口气,又觉得喝到嘴里的茶苦得发酸,了无意趣地放下了杯子。
茶杯磕碰的声音在屋内显得很突兀,黄鹤风更加小心,把桂圆莲子汤往桌子里边推了推,道:“这桂圆莲子汤是夫人特地熬的,说是养心宁神,大有益处,皇上不妨尝一两口。”
黄鹤风这话成功吊起了薛岑的胃口,他回到桌前看着汤盅里清淡的汤水,也没怎么打主意,很自然地执起了汤匙。
薛岑倒不会认为黄鹤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