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怔,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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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前·龙霄海】
其他人都坐船离开了,唯他不肯走,他抱着云谏濒死的身体拼命往岸边游,他不能让这样的人葬身鱼腹。
他抱着他一路游回海岸,将他搁在柔软的沙地上。
他努力捂住他的伤口,可他却还是逐渐冷去。
他怎么这么狠的心,他可以不死的。
他明明只要……
他咬牙想,他如果真的不受控制,要做个坏人,那他也跟着他,可是少年就是如此决绝。
痛苦中他想起他曾说过的话。
【不想成为自己最讨厌的样子,所以不会冒险。】
如他一般的人,他此生要如何再去遇见?
他抱着他泣不成声,就在他模模糊糊想同他一起死的时候,有人悄然走进,轻笑了声。
他朦胧间抬起头,看见了一个俊美的白衣公子。
他径自走到他身边,随后蹲下身,去探云谏的鼻息,随后道:“没死透呢,哭什么。”
月色下白衣公子俊的不似真人,但他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一把攥住他的衣袖,哭着问:“您能救他?”
白衣公子摇摇头:“我救不了。”
他一愣,眼眸一瞬间灰了下去,绝望的看向他。
他却蓦然笑了,顿了顿道:“但是你可以救。”
他便被他弄的有几分委屈,他觉得这人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要看他从绝望到希望,他在逗他。
可涉及到少年的生死,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问:“我可以救?我要如何救?”
他却望着他的眼睛,问了一个问题。
“什么都可以舍去么?”
什么都可以舍去么?
他仔细想了想,本来就想同他一起死,有什么好不能舍弃的?
他用力点点头,同他道:“可以,我什么都可以为他做,包括这条命,我都可以给他。”
白衣公子却道:“比这些还要痛苦。”
是什么比丢掉性命还要痛苦?他不明白,茫然的看向他。
公子笑了笑,道:“你仔细听我下面的话。”
他便认真点头。
“这人对自己极狠,下的是个无法解的死咒,饶是我,也束手无措,不过我倒是可以从他身上转移一部分。”
他明白了,问:“是转移到我身上么?”
公子笑道:“转移一小部分到另一个人身上,但我能力有限,只能画地为牢,以龙霄城为限,你要是出了这个地方,我的咒法就不灵了。”
他脸色发白的问:“承受的人不可以离开龙霄城?”
白衣公子笑眯眯的道:“不可以。”
他沉默下来。
白衣公子又道:“不止如此,也不可以死。”
他猛然仰脸看他。
白衣公子道:“一死,这咒术便会失灵,他一旦承了全部的咒,必死无疑。”
不可以离开,不可以死……
他因为恐惧微微发抖,在这龙霄城中,尤其是他,活着远比死去要痛苦的多……
“十年,十年之后,你便能切断这部分咒术与他的之间的联系,他的生存几率就会变大,那时候你想要离开,还是……”
他没往下说,冲他笑笑:“都可以。”
他攥紧拳头,咬牙问:“那他呢?他可以活下去么?”
白衣公子道:“不一定,他依然承受了大部分的死咒,一定会在某一天杀死自己。”
“除非有人拉住他。”
他笑笑:“那大概是奇迹了。”
“而且,即便活下来,他也不再是从前的云谏,他的功法开始反噬,他会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大概是连他自己都会厌弃的那种人。”
他定定的望着他,说不出话。
白衣公子问:“所以你要赌么?用自己的十年换他一线生机,还有可能变成一个连他自己都厌弃的人。”
白衣公子又指指海边的小船。
“或者,你不救他,我也可以带你走,坐上那条船,去你想去的地方。”
白衣公子黑瞳半敛,笑着望他。
“你要如何选呢?”
他大脑一时有些空白,他望望海边的小船,又望了望黑暗中的龙霄宫,最后他低头去看怀中的少年。
他的身体逐渐冰冷,气息正在逐渐消散。
他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掉在云谏身上,这样的人,他怎么能看着他死,他伸手擦眼泪,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白衣公子便问:“害怕了?”
他泪眼朦胧的看向他,哽咽的道:“不是,我只是太高兴了。”
白衣公子一怔。
是真的,他不害怕,也不难过,他原本以为他死定了,没想到还能救。
他这一辈子也没勇敢过,一直唯唯诺诺受尽欺凌,现在竟然能有机会可以救他,他真的很高兴。
莫说十年,哪怕是一辈子,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他擦干眼泪,对白衣公子说:“我愿意,我可以。”
那白衣公子看向了黑暗中的龙霄城,笑着问他:“你知道在这里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