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韫点点头。
李府三夫人的院子里。
“娘,我不活了,李明韫欺负我”
李明佳抹着眼泪鼻涕对着自己的母亲哇哇大哭,一旁站着的丫鬟婆子们一脸木然。
人们从不对看惯了事情感到惊讶。
四小姐此举,实属常态。
三夫人秦氏扶着额头坐在榻上,对女儿的此举有些烦躁。
“依儿,你看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三姐又怎么欺负你四姐了?”
说到“又”字的时候,她声音拔高了些。
李明佳看向李明依的目光带着几分警告。
李明依有些犹豫,一时间又想起方才了四姐的狼狈和三姐的从容,不敢隐瞒,于是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口来。
“四姐扑向三姐,被三姐抓住了手”
“四姐挣脱的时候自己摔倒了”
听完李明依的讲述后,秦氏眉头皱起,呵斥道:“你是猪油蒙了心,好好的进学,偏偏要惹这种不痛快!”
一句话如同一盆凉水从脑袋上倒了下来,浇了李明佳一个透心凉。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二伯二伯母喜欢李明韫,父亲母亲也喜欢李明韫。
所有的人都向着李明韫。
连一向听她话唯她命是从的五妹也选择替李明韫说好话。
李明佳一把擦干眼泪,猛地转身跑出了屋子,珠帘被她用力一拨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李明依小声地唤了句“母亲”,见她冲自己摆摆手,便闭上了嘴巴施礼退下。
秦氏揉了揉隐隐发痛的眉心,招手让丫鬟扶她躺下。
大老爷一家在京城,自三年前老太太病逝后,光州李府一直是由二夫人管家。
三老爷不思进取,终日寻欢作乐,秦氏又无嫡子,能倚仗的,唯有主持中馈的陈氏。
她怎么生了这么个蠢东西,还看不清自己的处境。
若是她再这样下去,日后,可怎么办呐。
秦氏叹了口气。
李明佳一路奔跑,蹿进了姹紫嫣红的园子里。
如画的盛景被微风吹拂,连带着天上飘着的白云都成了靓丽的一景。
这府上大概没有人帮她了吧?
她伸手用力折断了一支开得正艳的芍药花,把它摔在积着灰尘的地面上,狠狠地用脚碾碎。
花瓣被碾得出了红色的花汁,散在青石路面,平添了几分奇异的美感。
她又往上面踏了几脚。
满园的花红柳绿都难以消解她心中的不甘和怨恨。
“李明韫!”
她恨恨说出一个名字,眼珠转了转,抬步往一个方向走去。
五哥,快要从学堂回来了。
她记得前些年,她告诉五哥李明韫欺负自己,五哥会帮她偷偷警告李明韫。
虽说她有些看不起五哥,但需要人帮忙的时候,她不介意让自己放低姿态。
五哥是庶子,父亲已故姨娘白氏的儿子。
他没有母亲的喜爱,也讨不到父亲欢心。
他和自己一样,都是没人疼的孩子。
对了,不是没人帮她,五哥会帮她的。
想到此处,李明佳的脚步加快了许多,几乎是带着跑的去了李明祺的院子。
第五章 明维
季颐院里,忿忿的说话声不时响起。
“四小姐太过分了。”秋晴抓了块杏仁甜酥饼,狠狠地塞进嘴里。
害得她只能吃凉得发软的糕点,太气人了。
一旁的春雨哈哈笑了,指着她说道:“四小姐过分,你怎么不当着她面说,回来说算什么本事。”
春雨和秋晴一样,是李明韫的贴身大丫鬟,但她又和秋晴不一样,她若是在场,定然不会给李明佳出手的机会。
作为三小姐的大丫鬟,她有这个保护小姐不受欺负的权利,哪怕对方是其他小姐。
坏的人不会因他人退让的举动而收回自己充满恶意的手,反而会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为了不让三小姐以后麻烦,她只能让麻烦当前就别来烦她。
“我那是不想给小姐惹麻烦。”秋晴咬着酥饼含糊地说道。
小姐吃东西不多,一般这种东西,都进了她们这些丫鬟们的嘴里。
春雨“哦”了一声,没有反驳她的说辞。
人的想法都不相同,所以保护人的做法也不同。
她毫不怀疑秋晴的衷心,也不会为了说笑而无意识地伤害秋晴。
秋晴几口吃完了一块甜酥饼,又拿了块芙蓉糕吃。
李明韫正在屋内摊开宣纸练字。
她的字,是父亲亲自教的,虽没有父亲写的好,但还是可以入眼的。
父亲挥毫洒脱豪放,但教她又加入了婉丽的娟秀小体,这使得她能在刚劲和柔和之间来回切换,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字体。
她右手抬笔,左手扶着衣袖,写着今日宋夫子授的课业。
“善学者,师逸而功倍,又从而庸之。不善学者,师勤而功半,又从而怨之。善问者如攻坚木,先其易者,后其节目,及其久也,相说以解。不善问者反此”
窗子外吹来的春风,抚平了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