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那年等放榜,都没有这么耐不住过。
他又做贼似的翻开书看两眼,然后丢进柜子里,一脸严肃坐在床沿等。
小麦是故意磨磨蹭蹭,不知道要不要出去,最后抱着自己换下来衣服,拖拖拉拉打开门。
就那瞬间,王文的眼睛一亮,像看到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她都要结婚的人,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眨巴眼说:“你,饿吗?“
王文今天是喝酒比吃菜多,说:“那吃点吧,厨房应该有,我去拿。”
趁着他下楼的功夫,小麦给自己喷一点香水。
闻着又觉得不对劲,甩着衣服下摆,想把那点味道散掉。
行动之间露出纤细的腰肢,王文简直是要叫救命。
他咳嗽一声,表示自己已经上来。
惹得小麦急急捂着衣服,往后退两步,有点良家妇女撞见小流氓的意思。
这是她下意识的反应,退完才发现对面的人是自己的新婚丈夫,扑哧笑出声。
王文猜不中她这一会想的什么,只看笑得灿烂,自己也跟着乐起来,说:“有汤拌饭。”
当然是他自己拌的,卖相多少不佳,不过小麦就爱吃这个,坐在床尾去端碗。
连碗带勺,也都很喜庆。
小麦三两口吃完。
她今天一直没怎么吃过东西,这会撑得困倦感涌上来,忍不住揉眼睛。
王文把碗筷收拾好拿到楼下,也顾不上洗就上楼,看她这样说:”睡吧。“
小麦一下子又精神起来,抿着嘴唇发出一个鼻音。
王文反锁好门,一点一点靠过去,两只手渐渐撑在床上。
连呼吸好像都交融在一起,只看得到彼此的眼睛。
小麦紧张地揪着两只手,慢慢不得不抓着他的衣领,说:“关,灯吧。”
亮堂堂的,多不好意思啊。
王文跟阵风似的去关,立刻又凑过来,月色皎皎,只映出窗口上贴着的窗花。
屋内的旖旎,都与外人无关。
【王月婷%大米】
时间再倒回一点,喜宴是在饭店举办的,男方女方的客人都挺多。
大米还请了些自己的朋友,有时候这种场合也是另类社交。
但应酬自家的,还得帮姐夫顶着。
说真的,他是很不愿意,恨不得亲自上阵把人灌醉在地上。
但结婚的人是他姐,要是晚上只有个烂醉如泥的新郎,感觉好像是差那么点意思。
只得硬着头皮上,倒叫王武惊讶,毕竟他结婚的时候,大舅子小舅子都没客气。
大米的酒量,说差不算差,就是架不住轮番来。
大喜的日子,本来就要喝。
连王月婷都觉得头回见他醉到这地步,散席后找人把他拖回家的。
原来是姐弟俩住的地方,从院门口到客厅门前都是鞭炮碎屑,有一种热闹过的寂寥。
大米被扔在床上,还是不甚清醒。
王月婷只得帮他盖好被子,找了个脸盆放地上,怕他会吐。
不过等一会都没什么动静,自己也有点困,索性找出件军用大衣穿上,趴在书桌上睡。
这样显然是不舒服的,没多久她就醒,伸手探了下呼吸还在,想想出门买点吃的。
去一趟回来,人还在醉,甚至小声打起呼噜来。
王月婷撇撇嘴,在房间里瞎转悠。
这儿她来过很多次,有什么东西都一清二楚,然而细究确实第一次。
书桌的玻璃下面,夹着的全是照片,有几个小伙伴的合照,也有两个人的,全都是回忆。
她边看边想,目光忽然停留在某一处。
是高明去青岛前,几个人的留影,两个男生勾肩搭背站在后面。
是洞悉一切后,她才发现。
原来当年他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那会才几岁,这人未免开窍也太早!
王月婷“啧啧”摇头,觉得自己又抓到一个“把柄”。
大米醒的时候,就看她一脸怪笑,摸着自己的脸说:“你又画什么了?”
王月婷顺手举起桌上的镜子,说:“少冤枉人。”
那就是自己喝醉的时候发什么疯了。
大米想想说:“我干嘛了?”
王月婷凑得近些,一字一句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这个问题,她也是第一次问。
大米没有提及过,但好像刻在心里,说:“一九七八年的六月三日。”
这时间也太准确了吧,王月婷好奇道:“为什么是这天?”
大米提醒道:“那天是我的生日。”
他们都过农历,新历的日子,肯定是想不起来的。
王月婷想不起来十几年前的那天发生过什么,说:“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啊?”
那一天确实和往年没什么两样。
大米手在她脸上划过某种弧度,说:“你冲我笑,笑得特别好看。“
情意由此而生,或者说由此而知。
少年人的一切都藏在心底,无法宣之于口。
王月婷扯着自己的脸颊,说:“像这样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