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正午,饭菜香味儿不知从哪个窄巷的人家里传来,行至此处,却被阵阵浓香掩盖。
一条街道上,两排夜间灯红酒绿的楼阁此刻分外安静,白雪覆盖在琉璃瓦上,有一家窗沿还挂着条女子的肚兜一角。
这里是往日胡治岩最爱消遣之处,碧水城唯一的秦楼楚馆,笙箫声色。
宁玉顿时有拔腿就跑的冲动。
虽说他想与谢屿川拉近关系,可不代表他愿意和对方一起逛青楼!还是大白天里逛青楼……
宁玉抬起袖子遮脸,摸了摸鼻子问道:“师兄,你是否走错地方了?”
“这里是青楼?”谢屿川问。
宁玉点头:“对。”
“那就没走错。”谢屿川说完,向前一步却发现宁玉没动,他眉心紧蹙,转身提着宁玉的后颈便要把他往青楼里拉。
第50章 五十 谢屿川:你做,我看。
一条长街通碧湖, 左为月香楼,右为金艳坊。
宁玉双足如灌石泥,谢屿川拉了几次都没拉动, 他有些不悦, 也很不满。
“师兄, 你、你这样是不对的, 我今日还说你和未来师父感情好,这才不过一个时辰你便拉我来青楼, 你怀中已有天下之名美玉,何必来这里看溪石呢?”宁玉哈哈一笑,拍着谢屿川的肩道:“我们还是正儿八经地练剑吧。”
话音刚落,下一刻谢屿川的长剑便蹭地一声立在了他的脖子旁, 寒光乍现。
宁玉伸手弹了一下那柄长剑,不太在意道:“你伤不了我。”
谢屿川点头,挑眉一笑时, 那柄长剑又转了个方向, 对准了他自己。
宁玉额角一跳:“什么意思?”
“我负伤回去,便说是你以练剑之由行欺压之实。”谢屿川此话一出, 宁玉简直气得跳脚, 他指着谢屿川哇了好几声,早就知道这人不是个省油的灯,却没想到他能以此种行为威胁自己!
“我说你带我来青楼!”宁玉道。
“她知道此番是你带我出来,且我与你之间, 她信我。”谢屿川有十足的信心,宁玉敢伤了他,洛银必不会让宁玉有好果子吃。
宁玉自然也有这个自觉。
他耷拉着双肩,算是退一步打算妥协:“我不会与你同流合污的, 你要是真耐不住寂寞打算在外野食,我顶多现在不说,将来若被未来师父发现了端倪,我还是会跳出来指认你的。”
“寂寞?野食?”谢屿川心想他今日已经从宁玉的口中听了太多自己不怎能理解的话了。
末了只感叹一句:“你果然懂得很多。”
言罢,谢屿川拉着他跨入了花街柳巷的范围内,迎着风雪问:“哪一家店好?”
“我怎知道?”宁玉撇嘴。
谢屿川抓着他衣襟的手略紧,宁玉便指了金艳坊道:“这家!灯多女人多,里头还有人声说明还在营业。”
“嗯。”谢屿川的神色始终淡淡的,只是在宁玉说出这话后眼底起了些兴趣。
二人走到金艳坊前,门口打盹的龟公瞧见来人,两个衣着鲜亮的男人瞧着便不差钱,他立刻笑脸相迎,本想问他们有无相好,可看着是生面孔,便还是把人带到了老鸨面前。
老鸨一瞧,二人一个约三十,一个是少年公子,心想大约是富贵人家带公子首次寻乐,便指了店里的招牌,房事上的本事一流,保证能把人伺候得妥帖。
几番暗话交谈都是宁玉去说的,谢屿川自入了金艳坊后,一双眼睛便盯着堂内几个拥在一起的男男女女身上。那些人笙箫一夜,放纵后头脑昏沉,只是一双手仍不老实,惹得身旁女子娇娇羞羞地喘笑。
自然,寻欢作乐的钱也是宁玉给,他觉得头疼!
老鸨收了钱,脸笑得犹如一朵挤着花瓣将要枯萎的老花,弯腰领人往楼上雅室而去:“二位公子放心,云姬清纯可人,但该懂的都懂,知分寸也有情趣,绝对会让二位公子满意!”
彼时谢屿川的视线正落在一名男子身上,他身旁的女人笑得最开心,那男人往她怀中摸了一把,她便软着身体含了一口酒,趴在他的心口以唇相贴,渡过酒水喂他。
周围还有人调笑哄闹,一行人醉得云里雾里,不知身处何时何地。
宁玉瞧他盯着女人看得入神,心想自己的眼光何时这般差了?先前分明见谢屿川不论是眼底心底都只有洛银一人,怎一来青楼就完全没了那般痴情姿态?
“走了!”他道。
谢屿川轻声嗯了声,眼神断得干净,转身走时头也没回。
老鸨将二人引进了雅室,这里早已安排妥当,房内熏香可以增调兴致,屏风后宽大的浴桶热水满上,铺了一层梅花。
云姬已经在雅室内等着了,屋内有炭炉可依旧很冷,云姬穿得不多,双肩外露,鼻尖与肩膀都冻得薄红。她皮肤光滑,面上涂了薄薄的胭脂,容貌不算惊艳,是细看能柔出水的温润,一双眉眼含情,葱白手指掀开珠帘,赤着脚从里面走出。
宁玉自认已经安排得足够了,他转身欲走,又被谢屿川拉住。
宁玉诧异,满眼震惊:“你不会做这种事还要我陪着吧?”
谢屿川眉心微蹙:“你做,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