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会过来了,时知心下叹息。
“阿蓁坐下,尝尝伯父这茶如何。”王钊斟了一杯递给时知。
时知躬身接过:“伯父的茶想来自然是极好的,但侄女并不是懂茶之人。”
王钊笑了:“你倒是实诚,你祖父是名士,你父亲生前也是闻名天下的才子,怎么到你这里就不懂了?”
时知从善如流先闻了闻,而后抿了一小口:“茶香清和,入口生津,回甘悠长,层次分明,上品好茶。”
王钊闻言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人儿,倒是个妙人,若刚才你一开口就道这番评价,我还真以为你是行家!”
时知放下茶杯:“那是因为阿蓁知道,伯父这里绝不会有次品。”
时知对茶道学过基本的理论知识,但她实在没多大兴趣去钻研,阮妈妈对此也并不多要求,烹茶插花是雅事,但也不必强求精湛,大场面上不露怯就够了。
王钊看出时知并无先来一套场面话的打算,所以他端起茶杯品了品道:“阿蓁有何事找我?”
时知恭敬回道:“侄女来淮地也有些时日了,承蒙长辈们厚爱,受到诸多照拂,为了表示谢意,侄女打算在别院设宴招待一二。”
王钊听到这话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他温和笑道:“这事你母亲已经跟我说了,想来她应该能帮你不少。”
而且他也知道崔氏订的冰被取消了,这件事隐约能看到几家的影子,甚至他还知道王氏族里大概也不干净,可他并未打算出手,只是放任小卢氏的人去查背后的影子,等一切摆到桌面后单看这崔家是怎么应对了。
时知拿起茶壶给王钊续了一杯茶,接着道:“侄女来找伯父是想跟您讨个主意,您说我要是在宴会上给崔氏翻车图找个买主如何?”
这话一出王钊脸上的笑容散去,他有些严肃的问道:“阿蓁莫不是在开玩笑?”
时知很认真的道:“侄女今日所言一字不虚,只是这翻车图定价几何侄女拿不定主意,伯父觉得多少合适?”
王钊目光一下子犀利起来,“这翻车我虽然没亲眼看过,但听说极具巧思,是夺天工造化的农用器具。”
时知并不否认,哪怕是她那个时代信息爆炸,也依然对祖先能创造出这样的水车感到自豪,这两年水车技术改良不少,一架已经能灌溉五百亩了。
“不瞒伯父,近些年祖父一心钻研农耕之事,这翻车图也是因此而生,原本这翻车做出来后,祖父希望朝廷能进行推行,可却不想这几年并没什么动静。”时知这番话真的全都“实话实说”。
王钊听了后却不免多想:“崔氏是想把技法献给朝廷?”
这倒是条路,即成全了名声,又能获得更多政治筹码补上一些大祖房的短板。
可这技法给了朝廷,很有可能这个翻车会被宗室或者外戚某些人把控住,到时候很多人会受到掣肘,尤其是在水系多的地方,这翻车起到的作用比北方的作用要翻几倍不止。
王家如今大半势力移植南方,若说顶级世家中最想得到这翻车图的,莫过于他王家了,这也是他一力促成时知来江南的缘由。
这些日子族里大小动作不断固然有很多原因,但最大的起因也是为了这翻车图。
“崔氏想要什么?”既然这图最后没送去朝廷而是来了江南,那它必定只能是王氏的囊中之物。
时知浅笑:“侄女大胆问一句,王氏能给崔氏什么?”
这话问的有意思,一个顶级世家能给什么?
那可多了,名声、地位、财富、权力哪样它给不了你呢?
可话又说回来,崔氏又缺哪一样呢?
王氏能给的普通人或许一生都不可得,可崔氏大祖房除了这些年因为嫡脉子嗣稀薄造成人才凋零,其余哪里又能让它动心?
崔氏最大的短板是子嗣和因此造成的政治人才稀少,可这个外人怎么帮忙,难不成替崔氏找生子秘方?又或者把族中有出息的子弟送给崔氏?就算你王氏舍得人家崔氏也不能要啊!
这题难解啊,世家舍得给的崔氏不缺,崔氏缺的谁家也给不起。
看王钊沉默,时知也不逼迫,而是长叹一声:“或许伯父不信,这翻车图祖父与侄女从未想过让它成为崔氏不传秘技,若是有人看上它直接去清河询问,想必这翻车早已传出桐州,遍布四海。”
听了这话,王钊并不相信,冷声道:“这翻车何等珍贵,难不成崔氏竟然是想为公天下吗?”
“为公天下,又有何不可?”
时知并没有被王钊吓到,直视对方的眼睛反问道:“我崔氏传圣人之言千载,享膏糜之供万担,难道给这天下一个小小翻车就能断我崔氏富贵?还是能绝我崔氏命脉?”
王钊看着眼前这个小女郎的眼神一时间竟顿住了,她的眼神告诉他,她是认真的!
这话说的,崔氏独占这翻车之利那只能是为了壮大财力,可要说把它公开就伤筋动骨那是扯淡,没有这翻车崔氏就不豪富了?独占它只不过是不让别人更豪富而已。
毕竟世家的心都是芝麻馅儿的,要王钊还有天下世家相信崔氏突然“基因突变”成了为国为民解忧排难的“楷模”,你清河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