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反身面朝紧闭着的门,不带一丝情绪地说:“你无需在意我定下的是哪家闺秀,”稍侧首后瞥,“反正你也活不到我娶亲的那一天。”
“你你目无法纪。”韩氏急抽几口气,又道:“无无法无天。”
“这不能怪我。”楚陌笑着走向门:“我都是跟你这个亲娘学的。”出了门,见偌大的院子空无一人,心情又好了两分。
绯云院外,周老管家正打着盹,一阵小风从旁过,立马睁开眼,见那小冤家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赶紧出声:“我这么大个人在此,您没看到吗?”他也不想想是谁帮他处理了绯云院里的那几只蛆虫。
楚陌停下脚,回头问道:“迅爷爷,您把人送哪去了?”
“西云矿山。”周老管家吹胡子瞪眼:“奴才没个奴才的样子,大奶奶都病成这样了,他们竟还敢把烦心的事传入她耳里。养着添乱吗?”
津州府来信,是从他这透出去的。他就坐等着绯云院寻太爷要信,借此发作。那几个可是一点没叫他久等。
闻言,楚陌赞赏地点了点头:“不错的去处,”回头继续走,“让刘大姨、张嫂过来伺候我娘,她心悸的毛病又犯了。”
“好,”周老管家抄起手,目送着人离开。老太爷拿钥匙去库房了,看来小少爷是有了着落。好事好事,回头看绯云院,讽刺一笑。
回到自己的三知院,楚陌见正房门大敞着,脚下不由得快了两分。堂室里,一身着银灰棉袍的苍发老者坐在榻上,其就是楚家的当家人,楚镇中。粗粝的手指轻敲着榻几,左手放在一只不大的方正红木盒上。
“太爷,”楚陌跨入屋:“您怎这么快就来了?”
楚镇中没好气地瞪了曾孙一眼:“老夫又不是要搬库房。”他就去寻摸几件上得台面的东西,能费多少工夫?
“虽说不是下聘,但头回见你媳妇,老夫也不能马虎。你过来瞧瞧,看这些行不行?”
周老钱早跟他透过了,那闺女品貌十分出众,性子良善,行事也从容。一家子读书人,屋里干净。这就最好,他们楚家是伺候不起第二个“韩氏”了。
楚陌看着他太爷将红木盒子搬到榻几上,不由得挑起眉,好像还挺沉的。
楚镇中抬眼又瞪曾孙,双手按在盒上:“你没把韩氏气死吧?”为这小东西,他十几年来是操碎了心。
昌平九年冬,他把他和韩氏从桐州府带回来。原是想将人养在身边,他亲自看护。未料这小东西却死活不愿,见天地跟着韩氏。害得他担心受怕了一整年,后来还是周老钱主意正,说送他去学堂。
上了学,懂事快。总算把他一点一点掰正了路子。可路子是正了,性子却越来越往偏里走,怎么扭都扭不过来。别瞧小东西在他跟前,说啥啥好,这都是给他脸面装的。
不错眼地盯了十几载,终于长大成人了。原以为他可以歇口气,不想去年冬这狼崽子竟算了,楚老给自己顺了顺气,不跟他气。
狼崽子年纪轻轻的,身健体壮,他可比不得。万一被气出个好歹,吃苦的还是自个。
“没,”楚陌拨开太爷按在盒上的两手,掀起盖子:“我这正要定亲,她可死不得。”
看到盒中躺着两方端砚、一块他拳头大小的鸽子血,几对“粗犷”的龙凤金镯、金项圈。拿起也不用掂,全是实心的。一尊玉观音有他巴掌大,还有三块羊脂玉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