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都注视着文先仪。
文先仪思忖了一会儿,道:“太尉与刘赦对峙中州和冀州边境,若太公遭擒消息提前泄露,定会招来中州大军阻止兴汉铁骑归冀,并会有源源不断的大齐义士和刺客前去营救太公,这样一来,三千兴汉铁骑归冀反而困难重重,我料想,冀州叛军定不敢将太公之事以此来胁迫大人!”
姚静觉得非常有理,否则叛军不会只偷偷给常家人暗失威胁,而不拿到明面上让她开城投降,
“可如今我等知道,却做不知,日后太尉知道……”张优站起来,对文先仪行了一礼,深虑说道。
他的话不必说完,大家都知道他接下来是什么话。
让兴汉铁骑将太公带去冀州,太尉定然会记恨,届时……区区姚静和他们一众郡士族担当不起。
文先仪不慌不忙,平静地对姚静说道:“郡城被破,太公为叛军所虏,就已失太尉之心,如此,此事当长计,现今守住郡城才是最迫切的事。”
姚静点了点头。
文先仪没有提出什么办法,但是他的说的话却很有用。
他的话让大家不再限于常太公被俘虏一事不敢轻动的迷雾中。
现在,守住郡城破敌才最为要紧。
至于其他,太尉的怪罪也不能罗织罪名,毕竟山高皇帝远,如今天下乱局显示,大齐在民间的威望已经下降了五成,只要经营好了石涧郡,也算变相地自立,太尉又如何?还能挥兵前来不成?
众人心中都有了谱,不过到底还是隐藏着忧虑。
而姚静却比其他人要放开得多,因为这件事虽然麻烦,但是不得不说,这件事已经将郡城的士族和她绑在同一条船上。
想独自下船,只怕会面临太尉那条蛟龙覆雨倾击,到时连渣都不会剩。
“我等多想了,郡城还在叛军威胁中,诸位又何良策破敌?”
姚静已经转走了话题。
众人心中挂着事,根本没姚静这般轻松,所以都未有一二建议。
姚静只得吩咐其尽职守城,就让大伙散了去。
姚静留下了文先仪。
文先仪说道:“大人可是还在担忧?”
姚静微笑道:“并非此事。”
“文先生请坐。”她先招呼他坐下。
文先仪这些天来可比当初初到成县要显得拘礼得多,换句话说,就是注重了尊卑问题。
以前的文先仪颇为自诩,姚静虽为县尉,却不得他尊重。
现在,似乎看到她发展得好,到已经有了为人属官的谦恭。
文先仪等姚静跪坐下后,才施了一乐道谢才落坐。
“先生观天下大事是何走势?”
文先仪微怔,走势啊!
“不复安平。”
文先仪叹道。
他不想承认也得承认。
“那先生觉刘赦能走多远?”
文先仪顿时有些迟疑,难道姚县尉因为常太公之事心忧犯难,想要投降刘赦?
触及姚县尉炯炯有神的利眼,他立即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姚氏此女,文先仪平生未见,再推前史,也无法找到与其相似之人。
她不是愿据他人之下的人。
文先仪之前准备追随姚静之时,除了看到跟着她,他这等寒门之士的曙光,更重要的,就是他看到姚静身上那不愿居他人之下的性格。
要想成大业者,不愿居他人之下的性格是最基本的。
毕竟择主择主,大多数的文人武将都不想被迫换了主公。
其实文先仪对姚静也没多大信心,但是如今士为知己者死,姚静对他的看重,他就愿意跟随她去拼。
只要姚静不曾拱手将基业让与他人,他就不会放弃。
姚静不愿居他人之下的性格,文先仪看出来了,但是陈足道并未看出来。
不过陈足道知道姚静在石涧郡的所作所为,他定能知晓一二,至于他如何去想,此时先不细说。
“刘赦此人,当世枭雄。”
姚静笑道:“可为刘邦?”
文先仪说道:“更似王莽。”
刘邦开国皇帝,而王莽篡汉不成。
文先仪的意思就是刘赦大业成不了,就像王莽一样,一开始声势再浩大也没用。
结果也只是乱天下之始,胜利者只会在未来。
文先仪军务和谋略上只是略通,但政务精通,又在看人下菜碟,更算得上一绝。
当初,文先仪前去石头上替冯县令找姚静所在的乡兵代替县尉军去剿匪,见到姚静后就留了心眼,替姚静瞒下些许事宜,并为之争取到不少军需物资。
后来,张刀引兵攻打贵县,文先仪一看出冯县令准备殉城,早就开始准备后路。
这等做法是不会让人喜欢的,可是文先仪却在自己的岗位上十分尽力。
石头山上,他圆满替冯县令完成姚静带姚家军代替县尉军前去成县剿匪,贵县,到了城破之时,文先仪也没有丝毫提前走一步,而是等冯县令死志已定,带着他的遗嘱才走向了地道。
所以说,此人也并非不可信之人。
文先仪军务和谋略上有所欠缺,这无疑更让人对此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