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委屈太久。
而他们的一切,都和她叶龄仙无关。
叶龄仙神情冷漠:“高进武,我丈夫马上就要来接我了,还有什么话,你是想直接和他沟通吗?”
高进武噎住,程殊墨最近看他的眼神很凶狠,他对自己,恐怕只会用拳头来沟通。
而高进武身上落下的病根,会永远提醒他,他是个弱者,也是个失败者。
“龄仙,对不起,以后……保重。”
高进武踉踉跄跄地走开了。
程殊墨从知青点赶过来时,恰巧看到了高进武离开的背影。
他盯着那个影子,沉默了许久。
“殊墨哥,你怎么了?”叶龄仙发现他的眼神不对。
程殊墨的眼底一片阴霾。
“仙儿,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特别想……弄死他。”他用最平常的语气,说着最狠厉的话。
叶龄仙心里一惊,慌地从背后抱住他,“殊墨哥,你别冲动,也别管他。我们明天就要回城了,以后,我们再也不会看见那个人了。”
“嗯,我们不管他。”程殊墨闷闷回应。
可是,叶龄仙明显感受到,程殊墨的心情非常糟糕。回去的路上,他安安静静,一语不发。
叶龄仙也一路担心着,生怕程殊墨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那么,她苦心经营来的希望,全都会付诸东流。
然而,程殊墨回到小石院,再也无法克制,打横抱起妻子,把她推倒在床上,压上去,狠狠地亲她,吻她……
似乎只有最激烈的动作,才能宣泄内心那股没来由的嫉妒和愤恨。
“哎,你别这样,太快,太重了……”
叶龄仙像是水做的星球,在他们独创的伊甸园里,包容了丈夫的一切男人力,还有孩子气。
也包容了他所有的爱与欲。
直到她精疲力尽地昏睡过去,再也无力解锁新姿势。
太“包容”的后果就是,夫妻俩第二天差点误车了。
幸亏王支书安排农场司机,开着三轮车,一路把他们送到县城火车站,程殊墨和叶龄仙紧赶慢赶,总算在发车十几分钟前,踏上了属于他们的绿皮火车。
父母给他们订的是卧铺票,好处就是空间足够宽敞,不用像站票那么拥挤。
一上火车,紧绷的弦松下,昨夜放纵的后遗症就凸显了,叶龄仙全身酸痛,再也受不住,蔫蔫地躺在下铺,只想一觉睡到京城。
偏偏有人很不识趣,在她耳边唠叨着——
“仙儿,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喝点水?”
“仙儿,别睡太久,晚上会失眠。”
“仙儿,起来陪我说说话吧……”
她都这样了,罪魁祸首居然还不让她好好睡觉。
叶龄仙气得牙根痒,拉住程殊墨的右腕,又附赠他了一块“手表”,耳边这才清静下来。
不过,程殊墨说得没错,到了后半夜,真·夜深人静时,叶龄仙的确睡不着了。
想起火车上供应热水,她迷迷糊糊起身,拿着保温杯去接。
她刚走到阴暗的车厢交汇处,就被程殊墨从身后接过了保温杯,“天太黑,小心烫,我来。”
叶龄仙急了,“你怎么也过来了,咱们的行李还在车厢里呢!”
火车上人来人往的,这年代车票又没有实名制,一不小心行李被偷,那可太正常了。
“放心吧,戏本,磁带,书信……这些珍贵的东西,我都带着呢。”程殊墨拍拍书包。
叶龄仙抓狂:“可我们的衣服,还有吃的,用的,也很重要啊。”
程殊墨却紧紧抱着她,“那些东西,哪有人重要。”
要知道,没有手机,没有监控的年代,妇女一旦被拐失联,那才是灭顶之灾。程殊墨要是连媳妇都照顾不好,真的可以以死谢罪了。
“所以,你要乖一点,不准再单独出来,就算去卫生间,也要叫我。”程殊墨补充。
听起来有点夸张,她一个大活人,还能被人骗走不成。但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叶龄仙还是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嗯,殊墨哥哥,我答应你。”
两天之后,正月十五元宵节的早上,绿皮火车如期抵达京市火车站。
这是新中国最大的铁路客运站,很多年以前,叶龄仙从这里离开。很多年以后,她终于重新站上了故土。
看着广场上悬挂的巨幅伟人像,叶龄仙激动得热泪盈眶。
广场出口,程父程母的车子就停在路边,二老都过来了,一见到他们,就热切地挥手。
很快,有警卫员走过来,帮小夫妻俩提走行李,程殊墨这才牵着叶龄仙,缓缓走出车站,奔向他们期盼已久的团圆、圆满。
五湖四海,南来北往的人,在这里进进出出。他们当中,一定也有很多知青,和叶龄仙一样,通过高考、通过其他方式,回到了这里,回到了家乡。
人群再汹涌,行人再匆忙,叶龄仙和程殊墨都紧紧交握着彼此的双手,稳稳地往前走,一步一个脚印。
生命很快,生活却很慢。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彼此扶持着,去践行白头偕老的诺言。
他们不会再分离,他们不会再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