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楚枫大惊,“你疯了吗?!”
毒随着血液,迅速渗入体内,邢医长勉强一笑:“我是医官,要试药自然应该我先试,将军也不能越俎代庖。”
“你……”
祁楚枫顾不得多说,赶忙拿荒原人送来的解药,倒出数枚要让他服下。邢医长自己捡了三枚,送入口中咽下。祁楚枫扶着他坐下,静静观察他的伤口和脸色变化。
此时此刻,紧张的人不仅祁楚枫和邢医长,还有旁边的孙校尉和阿克奇等人,尤其是阿克奇。他万万没想到祁楚枫竟拿她自己的命来试药,万一有什么好歹……他简直不敢往下想,心里一阵阵后怕。
即便现下试药的人是邢医长,阿克奇依然提心吊胆,以祁楚枫的性情,倘若万一解药是假,邢医长中毒而死,裴月臣无药可救,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衡朝与荒原的关系只会更糟。阿克奇也死死盯着邢医长的脸色看,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
邢医长自己倒是算得上冷静,坐在端详着自己的手掌,也不止血,仔细观察上面的血色。毒入血液之后,流出来的血一直发黑,顺着手掌往下淌……
毒随血液流向全身,邢医长感觉到头一阵阵发昏。
“老邢,你感觉怎么样?”祁楚枫担心地问道。
邢医长扣住她的手,交代道:“将军,若是我昏过去,只要伤口处流出的鲜血转红……就可以把解药给军师服下……我、我……”他话未说完,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老邢!老邢!”
祁楚枫紧张之极,连忙探他的气息。
看见邢医长昏过去,阿克奇悬着的一颗心差点从胸腔中跳出来。
一道雪亮的闪电劈下,将厅堂照得犹如白昼一般,紧接着又是压得低低的雷声滚过,雨下得愈发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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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雨急风骤,到了天蒙蒙亮时,方才歇了。
屋檐上残存的雨水落入排水的石沟槽中,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鸟儿在枝头啾啾鸣叫;间或着,还能听见几声蛙叫。
裴月臣缓缓睁开双目……
困住他的是一个很长很深的梦,梦中头顶是断崖悬壁,脚下是泥沼深潭,四下魑魅魍魉出没,他艰难地一步步往前跋涉着。梦里的时光仿佛被停滞,永无尽头,被困的人会以为自己的余生都将身陷其间,永无尽头。
唯一支撑他的,是隐隐约约楚枫的声音,像是从天际传来,又像是从他自己的脑中传来,微弱、时有时无,但他就是听见了,逼着自己继续往前走。
逃出梦魇,如释重负,清晨的一束阳光正落在他床前,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束里漂浮着,仿佛众生,仿佛自己……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大抵便是如此吧,他朦朦胧胧地想着。
“月臣哥哥,你醒了!”
邓黎月原是坐桌边支肘打盹,被鸟鸣吵醒,转头看见裴月臣已睁开眼睛,欢喜不已地奔到他床边,把伏在床边打盹的医童也惊醒了。
“军师,你醒了!”医童也欢喜得很,连忙起身,替他把脉,然后才安心道,“脉象平稳,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邓黎月喜极而泣,又连忙抹去眼泪,问道:“月臣哥哥,你感觉如何?渴不渴?饿不饿?”
“楚枫呢?”裴月臣轻声问道。
“祁将军和邢大夫在一起,我这就去告诉她。”邓黎月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