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媛以手抚额,近乎瘫在了软榻上。
盼秋打了水来给她洗脸,陈媛双眼无神地盯着床幔,有气无力地说:
“我真傻。”
她光记着霍余烦,却忘了后宫中也不是什么平静的地儿。
盼春和盼秋没忍住笑出来:“公主也好久未进宫了,前些日子公主不是还念叨想念林公公做的糖醋鱼了嘛?”
林公公是御膳房的管事。
在这后宫中,哪怕这底下的阉人也是有等级之分的,阉人、阉官、宦者、内监,最后才是这太监,从阉人到太监,少说也得爬个几年。
在宫中,能被称一句太监,那都是抬举。
饶是如此,陈媛依旧提不起兴致,一份糖醋鱼,怎能抵过她身心疲倦?
陈媛后悔了。
她不该贪图一时心静,来这后宫的。
可来都来了,她总不能一日都待不了,就又回去了吧?
甭说霍余会不会笑话她,陈媛自己就接受不了!
半晌,陈媛撑着身子起来,沐浴后,她烦闷地吩咐:
“去御膳房跑一趟。”
总归都来了,若不吃上一份糖醋鱼,岂不是可惜?
盼春偷笑,连忙应声,她让盼秋伺候着,自己亲自跑一趟。
御膳房中,林公公亲自接见了她,送走后,身边的小公公才羡慕道:“还是林爷爷有本事,连长公主都惦记林爷爷的手艺。”
长公主多尊贵的人?
劳她惦记着,林公公在御膳房的地位可稳固着呢。
林公公笑而不语,却也是有些自得,他睨了眼一旁若有所思的常太监,笑呵呵道:
“行了,别奉承了,去将明日的材料准备好。”
小样,爷爷给长公主做菜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想和他争,简直做梦!
三日后,就是圣上的寿宴,陈媛哪怕心中苦楚,也耐着性子待在宫中。
翌日,早早地,几乎陈媛刚醒,盼秋就递了消息过来:
“公主醒了?”
暖阳下,陈媛仰着脸,肤如凝脂肌如雪,似桃花映面般,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却有股说不出的慵懒风情,盼秋呼吸稍滞了些,才缓过来,她心中叹了声公主美貌,才将消息说出来:
“贵妃刚刚派人递来消息,说是翊寒宫使伶人新排了一段舞,请公主午后赏脸过去看看。”
陈媛恹恹地耷拉着眉眼,纳闷:“正午时?”
这贵妃今日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正午烦热,不在宫殿中凉快着,谁有心情赏歌舞?
盼秋压低了声音:
“奴婢听说,今日是贵妃母族进宫探视的日子,奴婢今早还听说,翊寒宫今日进了一位模样十分俊俏的小公子。”
陈媛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整个大津朝都知道她是个什么人,嬉闹贪玩,行事浪荡不羁,偏生无人管得了她。
这贵妃娘娘倒是不含糊,连族中子弟都舍得往她跟前送。
陈媛让盼秋伺候她穿衣洗漱,她对照铜镜,细致地描着细眉,漫不经心地说:
“若是个歪瓜裂枣,本公主可就白跑了一趟。”
贵妃是皇兄的宠妃,容家又颇为得用,这个面子,陈媛自然会给贵妃。
“让人往坤宁宫跑一趟,就是我今日午时想去陪嫂嫂用膳。”
陈媛颇有些烦躁,既去了翊寒宫,坤宁宫就不得不去,皇后是母妃亲自替皇兄选的,若不犯大错,陈媛都会敬着这位嫂嫂。
消息传进翊寒宫,贵妃根本没有当回事。
对于她来说,只要陈媛不偏向坤宁宫那边,就已经是成功了。
而且……
贵妃含笑看向跟着母亲进宫的幼弟,这是她一母同胞嫡亲的弟弟,今年也才刚及冠,却生得清新俊逸、风华月貌。
贵妃根本不担心他入不了陈媛的眼。
本朝可没有禁止驸马参政的规矩,能得长公主青睐,对她、对家族或是对他这位弟弟都大有好处。
坤宁宫,就快是万寿节,皇后近日颇为忙碌,得到消息后,她眼皮子都没掀一下,继续翻看着案宗。
她的宫女有些不解:
“娘娘怎么都不着急?”
那可是长公主,圣上那般疼爱她,若长公主真地偏向翊寒宫那边,那贵妃还不得越发跋扈?!
皇后抬头,朝窗外睨了一眼:
“不过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本宫有甚好急的?”
“阿媛她特意让人送消息来,不就是在告诉本宫她是敬着本宫的?这就够了。”
所以,任由贵妃百般手段折腾去。
连嫡亲的弟弟都可送出去,当真贻笑大方。
午膳后,陈媛如约前往翊寒宫,不愧是当今宠妃,翊寒宫处处奢侈精致,地板都是青白玉制成,对此,陈媛全然视而不见。
容家得用,让贵妃奢侈些,总比赏在容家身上来得划算。
看似荣誉,其实有何实用?
可架不住容家依旧会为此洋洋得意,却不曾想,这世间再会算计不过皇家。
贵妃一见陈媛,就拉住她,嗔恼道:
“我在宫中日日盼着你何时会进宫,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