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了,她一手接过丫鬟手中的拖盘,一手扶着丫鬟,四下看了一眼,用脚挑开边上一间房的房门,带着丫鬟走了进去。
片刻后,樊长玉一身丫鬟服饰,端着托盘明目张胆走了出来。
转过那边拐角时,檐下的侍卫扫了她一眼,樊长玉低着头走过,往之前管家离开的方向去了。
她提前看过地图,加上方向感不错,根据府上的布局没费多少工夫就找到了管家所住的地方。
推门而入时,管家正坐在椅子上兀自神伤,瞧见樊长玉,差点没被吓死,整个人都摔地上去了,一边痛得龇牙咧嘴,一边又要摆出老管家的谱,寒着张脸喝问:“你是哪房的丫头,好大的胆子!”
樊长玉觉得这县令都被人看管起来了,那么革王捕头职的命令肯定也不是县令下的,县令现在指不定还指望着王捕头来救他老命呢。
她便道:“我是王捕头的人。”
管家脸上的怒意一僵,随即差点喜极而泣,“还是王捕头老辣,一眼看出县衙这些日子不对劲儿……”
樊长玉见他颇有要哭诉上半天的意思,皱眉打断他的话,只问自己想知道的:“府上是怎么回事?”
管家泪涟涟道:“前些日子蓟州府那边不是下令征粮么,有一队持蓟州府将腰牌的官兵前来监督征粮事宜,我家大人听说要按一人一石征粮,求情说这是要把百姓往绝路上逼,可上边来的大人以征粮令压迫,让我家大人照做就是。”
“我家大人无法,只得下令征粮,可那些去征粮的官兵,却在乡下打死了农人,我家大人怕到时候闹到蓟州府贺大人那里去,乌纱不保,想提前去蓟州府请罪,就叫那伙从蓟州来的官兵给看押了起来。他们自称是西北节度使魏宣的人,说一切听他们行事,如今贺大人都被节度使革职了,又言我家大人阻碍了征粮大事,先行在府上看押起来,连夫人和小姐都不得外出,也不可见客。”
樊长玉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她听说过魏宣此人的名字,泰州征粮的惨案,就是他纵容底下的人闹出来的。
她心中一时也没底,若是魏宣残暴无道,当真用这样的方式强行征粮,王捕头在城门口就算一时劝下了暴民,魏宣转头又带着军队去杀那些百姓又如何是好?
樊长玉想了想,说,“要不咱们把魏宣派来的那个大官绑了,让县令把征上来的军粮还给百姓。”
绑了那个头头,那个头头就没法下令杀百姓了。
管家哆嗦着双唇,都顾不上她说的后半句,光是那前半句后就差点吓得他三魂丢了两魂:“绑……绑了?在这府上的军士有十几人,个个武艺高强,县衙也全是他们的人,如何绑?”
樊长玉说:“打不过不会下迷.药什么的吗?”
管家忍不住打量起樊长玉,心说这真的是王捕头叫来帮忙的吗?
绑了蓟州府的军爷这得是多大的罪名?万一那些人秋后算账,这府上的脑袋加一块,也不够砍的啊!
他连连摆手:“不可不可!转头我家大人如何向那些军爷交代?”
樊长玉也知道这法子损了点,但这县令在清平县上任三年,虽没做什么大恶,可也没替百姓做什么好事,眼下这是唯一的法子,坑县令而已,但不用白不用!
她道:“马家村被官兵打死了人,官兵已经逼反了周边百姓,集结着要来踏平县衙的暴民有数千人。你觉得你家大人到时候是不是被推出去那个替死鬼?你这个县令府上的管家,会不会也被那些暴民一起记恨上?”
管家唇又开始哆嗦,衡量片刻后道:“府上没有迷药这东西,而且那些人谨慎得很,入口的东西,都会让府上的下人先尝。”
这下樊长玉也没辙儿了。
管家见状,悻悻道:“不过府上有巴豆,大厨房这会儿正熬着银耳莲子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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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樊长玉端着托盘和一拎着木桶的小厮去了前院。
樊长玉的托盘里是一白瓷盅,盅里一个大雪梨被切开上半部分,挖空了里边的梨肉,再倒进银耳莲子汤,合上被切掉的雪梨盖子,用文火煨的。
隔着汤盅,不仅能闻到里边的银耳香,还能闻到一股清甜的梨香。
樊长玉只能感慨,大户人家在吃上都能捣鼓这么些新奇的东西。
小厮拎着的木桶里,就只是普通的银耳莲子汤了。
当然,这些汤里都放了巴豆。
管家满脸堆着笑对檐下那守卫道:“天气严寒,夫人体谅各位军爷,让厨房给军爷们熬了些银耳莲子羹。”
那守卫眼角处一道浅疤,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过看得出来颇为受用。
管家似乎早就习惯他的冷脸了,让小厮先舀了一碗银耳汤喝下了,示意那守卫汤没事,守卫才道:“行了,把东西放这里吧。”
管家指着樊长玉手中的托盘道:“这是专程为里边那位大人炖的。”
守卫瞧了一眼樊长玉,她半垂着脑袋,乍一眼瞧上去,还真是个温柔小意的可人,守卫脸上的笑容更冷了些,“交与我便是。”
管家谄媚道:“那位大人远道而来,清平县小地方,没什么好招待的,就让这丫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