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看见了什么, 只要醒来就不会记得了。”后面的人打断了语气不善的远川“晴”。
姑且认为那是远川晴吧。
诸伏景光的视线越过蹲在他面前的远川晴,他很难说后面那个存在能不能被称为“人”。
像是影子一样,说那是一摊影子吧。
没有五官, 甚至没有人类的外形。
远川晴皱着眉头,低声念叨了句什么“还不到时候”, 他直起身, 神色中再也没有诸伏景光曾经熟悉的模样。
仿佛只有诸伏景光还在那份记忆之中未曾脱身而出。
诸伏景光想要问什么,但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应该问些什么呢?
疑问太多,怀疑太深。
“你该醒了。”远川晴突然放柔了语气,他伸出一只手像是要拉诸伏景光起来。
诸伏景光犹豫了那么两秒选择了握上那只手,刚刚才看到的记忆还在他脑海中翻滚,以至于他的警惕性几乎降到了最低。
周围的一切在诸伏景光握上那只手的时候支离破碎, 诸伏景光最后的印象是远川晴勾起的嘴角。
轻佻的笑声里带着一点雀跃的欣喜——“删除完成。”
随后诸伏景光只感觉脑子一片空白地呆住了。
身边的声音在逐渐远去,已经不再记录的意识隐约捕捉到只言片语。
“你真的不打算再打声招呼吗?晴。”远川晴眨了眨眼, 对着漆黑一片的影子说道。
“不了。”影子波动着,“别忘记你该做什么。”
“是是是。”远川“晴”耸了耸肩膀,“我在看着呢,事情做完之前, 不会疯的……大概?”
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尾音一收,落下一个轻飘飘含糊不清的词汇。
但是诸伏景光已经听不清下文了, 虽然老实讲就算是听见了, 他也不会记得。
记忆像是化在水中的糖果, 还在那里,只是看不见了。
一无所知。
无从知晓。
手术台上的灯光透过眼皮刺激着眼球, 诸伏景光转动了一下眼球, 猛地坐起。
留守的六月愣了一下, 诸伏景光醒的比预计的时间要早许多。
“hare(晴)……”诸伏景光无意识地呢喃着,声音飘散在空气中,他眨眼便也就忘记了,甚至忘记了刚刚才出口的话语。
六月侧了侧脑袋,诸伏景光那声说得太轻,六月没能听见,他只是通过口型分辨出来诸伏景光刚刚说了些什么。
“手术很成功,苏格兰。”六月在写字板上点点笔尖,墨水因为笔尖挤压的力度在纸面上晕染出大片的墨迹。
“什么?”诸伏景光无意识地回答,这次他给足了音量。
他想起来在失去意识之前发生了什么了,他明明把子弹……?
苏打酒?
Zero?
莱伊?
乱糟糟的事情堆在一块,诸伏景光一时间没能理清楚思绪。
但是没有意外的话,他本来应该死了才是……
“这里是……?”他终于抬眼环顾四周,这里除了他以外的另一个人,穿着白大褂却戴着防毒面具的人。
像是位穿着怪异的医生。
他是被人救了吗……?这概率微乎其微,除非是有什么要把尸体留下来示威的必要,不然那个组织会处理的干干净净。
“……。”六月终于放弃看着那笔尖的墨迹继续晕染开来,诸伏景光的问题像是令他打开了话匣子,他把手里的东西一丢,几乎是欢呼一般,打开双臂喊道:“欢迎来到高波酒组。”
高波酒组……
诸伏景光的心沉了下去。
高波酒没有救他理由,除非是觉得他这个卧底还有利用的价值……
那么……,诸伏景光自然不会轻易听话,高波酒能够用的手段……
高波酒组向来以拷问和洗脑的技术出名,就算是正儿八经的组织成员也有不少人不愿意和高波酒组扯上关系。
我已经被控制了吗?
诸伏景光拧起眉头,检查着自己的思维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我是公安潜入搜查官,诸伏景光,目的是为了收集情报,包括且不限于这个组织的研究资料和罪证。
诸伏景光寻思一圈没感觉到哪里不对。
“你这次完全就是被误伤了啊。苏格兰。”六月接着往下说道,话语间故意把诸伏景光往另一个方向误导,尤其加重了“苏格兰”三个字的音节。
“苏格兰”这个名字像是提醒了诸伏景光,他下意识代入那个身份,皮笑肉不笑地端起笑脸,眉眼间带上几分隐藏的狠厉。
连语调里都加进几分阴阳怪气,“误伤?”
“你竟然是那位先生派去公安的卧底……藏得真深。”六月仔细回想了一下对过的“剧本”,然后才开口。
诸伏景光没来由地心脏一跳,意识到事情还有转机,虽然不知道是谁帮的忙。
可能是在组织里潜伏的前辈……或者说这是高波酒的阴谋诡计,先用这种说法来让他放松警惕。
“卧底到公安再被卧底回来什么的……”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