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比预想中快,呵,看来,他比她预想的更在乎这个女子。
对于她来说,也算好事。
太后扯出一抹亲切的笑容,像极了慈母:
“皇上来了,进来坐。哀家前些时候刚得了一蛊好茶,桂嬷嬷,拿出来给皇上尝尝。”
祁阎踏进门槛,懒得理会太后装出来的样子,一把扯过安染,拉到自己身边。
将人上上下下仔细看了几遍后,阴沉的脸色总算拨开云雾,放晴了些。
她应该是害怕的,往日粉嫩的面庞此刻苍白得很,身体也微微颤抖。
一双大而清亮的眼睛自他出现,就一直看着他。她并没有哭,可眼里却泛着水光,瞧着有点……可怜。
祁阎抿紧唇,即便脸色稍缓,乍一看去也仿佛阴郁深沉,随时要发飙。
他抓着她的力道有些紧,安染的心也不自觉紧张起来。皇上莫不是在气她没用?又或是奏折没人读他偷不了懒?
桂嬷嬷很快泡好了茶,太后似乎很开心,从软塌上下来,亲自端着茶杯走到皇上跟前:
“许久没看见皇上,今日一见,总觉得皇上又成熟了许多。”
“所以你着急了?”
祁阎冷笑,眼角眉梢全是嘲讽:
“朕以为李大仁、严松连你的棋子都算不上,现在看来,是朕高估你了。”
安染身体确实在抖,倒不是因为紧张害怕,真的就是皇上此刻浑身冒冷气,站得离他这么近,被他冻得不得不抖。
她想过皇上和太后关系差,却没想到会差到这般地步。
母子两个,箭弩拔张,笑里藏刀,眼神对视间好似有刀子在飞,空气满是看不见的血腥味。
太后好歹还会做做表面功夫,皇上呢,面子里子一丁点都不给,每一个字都像一拳头狠狠往太后脸上砸。
于是,假面笑容崩裂。
太后平静地说:“哀家确实不如皇上,否则,今时今日,当是另一番局面。”
君权皇位,只争朝夕。差一点,满盘皆输。
她若是厉害,三年前就不会输了。
压下心头往事,太后斜眼,看向安染时重新露出些许淡笑:
“哀家觉得安美人很合哀家眼缘,所以让桂嬷嬷接她来陪陪我。不想皇上这么快就登门,看来,也是喜欢得紧。如此,倒也甚好。”
好什么好?您那眼神,可不像有好事发生。
还有,太后从哪判断皇上不仅喜欢,还很喜欢?
确定不是因为懒,想要抓她回去当苦力吗?
“太后想利用她威胁朕?”
皇上语气森寒,安染竖起耳朵听他后面的话,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抽风来一句“直接赐死,朕才不会受人威胁”。
练武场那天他对两位美人说的那句“直接赐死”给她印象太深了,时不时就会代入自己。
听着听着,皇上的确又抽风了,忽然一阵大笑,十分霸气地对太后说:
“没有人可以威胁朕,他们都会死在朕手里!”
祁阎走了,拉着安染一起。
一路上,身边的女子非常沉默。关键是,好几次,他看她时,她都没冲他笑,敷衍的假笑都没有。
行至半路,他语气僵硬地问:
“太后欺负你了?”
听见问话,安染才抬起头:
“她让我照顾福宝。”
顿了下,她还是如实道:
“不过臣妾自小没照顾过人,怕做的不好,便回绝了太后。”
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身上披了一件红色大氅。脖子周围,是一圈纯白细软的毛裘,衬得肌肤娇嫩细腻,吹弹可破。
祁阎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傻乎乎的女子,忍了会还是没忍住笑:
“福宝是只狗。”大黄狗,不是人。
安染:……
“就因为这个不开心?”
张德全跟在两人身后,以往,他只觉得,皇上不解风情,不通男女之事。直白点说,就是个榆木疙瘩,不开窍。
那么多嫔妃,哭着诉苦,笑着撒娇,各式各样的美人,每天变着花样往他跟前凑,无一例外被轰得再也不敢靠近。
即便是西宫有着大昭第一美人之称的苏贤妃和皇上表妹左贵妃,也从未得到半点垂怜。
哪怕朝中官员常常以子嗣问题,谏言皇上要宠幸后宫,早日诞下皇储,他仍是不为所动。
很多时候,张德全望着这个放浪不羁的君王,总有种他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的错觉。
无人陪伴,孤独终老。
然而此时此刻,看着他与安美人齐肩并走,二人落到地上的影子相互交叠,心中感慨万千。
皇上啊,并非不懂,只是不喜。
这一旦上心,不仅主动去慈宁宫捞人,连人心情不好都察觉到了。
安染只觉得不愧是皇上,洞察力就是敏锐。
一早上吹了两回冷风,脸上干燥,她舔了舔唇问:
“皇上是想杀了臣妾吗?”死期将至,她真的很难开心起来。
刚刚那句话,还有那话里的语气,是这个意思吧?
憋了一路,安染最终还是决定问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