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
若是换做别人来说，免不了被扣个‘大逆不道’的嫌疑……
但现在，说这话的人，却是北鸿王！
韩复不敢不相信！
对方话虽然没有点透，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一年半载之后，枢密院会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洗牌！
既然北鸿王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枢密院必然不会只死一两个人那么简单……
再说，杀鸡儆猴可不是北鸿王的行事作风，他所贯彻的，可是要杀就杀个彻彻底底，杀个天翻地覆！
这似乎，和当年儒将苏卓的做法不谋而合！
诚然，苏卓当年的做法，为这座天下谋得了不可多得的太平日子！
若非如此，内耗就几乎拖垮了整个家国，何来底气拒莽国铁蹄于掩云关之外？
但换句话来说，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没过几年，苏卓便被反扑的浪潮打入了历史的尘埃之中，可笑的是，功勋彪炳的苏卓，甚至连在史书中留下名字的资格都没有！
李青雀似是看穿了韩复心中所想，淡淡道，“放心，本王不会重蹈苏卓的覆辙。”
要清算，那就清算的彻底才是。
韩复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李青雀瞥了一眼对方毫不避讳的眼神，没有反应。
升官发财的机会就摆在自己眼前，唾手可得，若是此刻反应平平，那就显得太矫揉造作了一些。
韩复的反应，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李青雀之所以毫不避讳韩复讲出刚才那番话，无疑也是在试探对方。
再者，韩复虽说能力只能算是中庸，并不拔尖，但他胜在出身。
李青雀这些年，一直都尝试着将帝京城各大势力连根拔起，而后重新塑造秩序。
正因如此，才触痛到了帝京城各大世家。
恰恰韩复，无根基无背景，正适合用以来投石问路。
至于韩复是否能胜任，亦或者说，若干年后的帝京城是否会有一个如日中天依附于韩复而壮大的韩姓世家……李青雀也不敢保证。
毕竟，帝京城各大世家的开山鼻祖，
。不也都如同韩复一般？
到头来，依旧忙于巩固自己的家族，用以福泽子孙后世。
韩复点了点头，神情激动，刚欲开口，便被李青雀抬手打断了。
沉吟片刻，李青雀缓缓说道，“在答应之前，你需要答应本王一件事。”
韩复静待。
“十年。”
“那个位置，你只能坐十年时间，期限一到，立刻卷铺盖走人，最好……”
“最好人也别留在帝京城。”
韩复哪里猜不出北鸿王的想法，“如此一来，也算是断绝了在这个位置上坐到死的想法。”
李青雀缓缓点头，“不仅仅是你，其他人亦是如此。”
韩复了然。
世人提及到吴怡夏生宣，甚至包括如今尚且在位的董义山的时候，多半还是赞誉的。
但韩复心里清楚，这几人或多或少，都暗藏些许私心……
吴怡夏生宣，若不是迫于无奈下野，终究是要在那个位置上一直坐下去。
即便是无任何后人家族的董义山，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在给亲传弟子吴桐铺路搭桥。
“王爷，我明白了。”
韩复沉声说道。
李青雀点头，挥了挥手，示意韩复可以退了。
……
等韩复离去，秀秀才疑惑问道，“爷，你是不是忘了栽培门生这种事上设置一些门槛？”
李青雀笑了起来，“人情世故，总是避免不了的，再者，有些事情需要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容易适得其反。”
乱世用重典不假。
可一旦药下得太猛了，反而会引起忤逆。
“爷，这样……会不会得付出太久的时间？”
“是啊……”
李青雀点了点头，没来由的有些遗憾起来。
兴许，他等不到那一天了……
但，不久的将来，他会有子嗣，他的孩子未来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蓦然想起来，不久之前，他就半开玩笑的和陈画扇提及过，以后自己若是生个儿子，在他成年之后，就扔进北军部，从卒子做起，至于成就高低，是否能混出名堂，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若
。像是李飞渔那样，需要自己老子出面为他打出一片朗朗乾坤，而他自己坐享其成……
呵，李青雀丢不起那个人！
……
年关愈近，寒意不减。
陈画扇披着大衣，坐在落地窗前，细数着入冬以来的每一场雪。
如今的她，行动愈发不便，深夜时候，辗转反侧之际，时常会感受到肚子里的轻微踢动。
而她，更是会时不时轻轻抚摸小腹，微笑起来。
“稳稳，柔柔，别再踢妈妈了。”
“再坚持一两个月，你们就能看见外面的景色了。”
“可惜了，你们出生的时候，看不到今年最后一场雪。”
“其实，大雪落下之际，才是人间最素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