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
不管如何,至少此刻她眼里是他。
都是他。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屋外始终没有动静,也一直没有人回来。
柔兰贴着被褥睡了很久。
直到她觉察到隐约亮起的烛火,才勉勉强强睁开眼睛。
屋门紧闭着,看不出外面天色是黑是亮。
她才醒来,一眼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蹙眉眨了眨眼,视线移过去,看见身旁的人,不久前混乱的记忆涌进脑海,她登时僵住,往床帐里退了些,瞪着祝辞,眼里又浮起雾气,一声不吭地就要掉眼泪。
若是从前,小姑娘起来时都会叫二爷。
今时今日不同,她一声不吭,满眼倒像是想杀他泄愤。
祝辞倒是不在意,淡淡看着她。
“还难受吗?”
“你闭嘴!”柔兰立即道。
这句话本该是很凶,喝止的语气才对,可她说话中气不足,前不久还哭了,因此声音倒更像软绵绵的撒娇,没有半点凶恶的感觉。
柔兰正在气头上,想不了其他。
因此,这三个字出口后,过了一些时间,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又抿住了唇,惴惴地看着他。
她好像从来没对二爷这样说过话。
还是这样不敬的话。
心中浮现这句话时,她有些忐忑,但那些忐忑很快便消失了,脸色沉下来。
——不敬就不敬。
柔兰沉着小脸,想起不久前自己掉落在床里头的簪子,现在不知道被翻到哪里去了,她想着,捂紧了身上的被子去翻找。
才略微直起身子,想要到床帐角落里去寻找簪子,却感觉背后倏地一凉。
她脸色一变,立即惶惶转过头。
果然,祝辞瞧着她,虽然没有说话,可视线却没移开。
柔兰登时又气又怒,坐回去,一时间胆子大了,猛地把被褥一角拉起来,恶狠狠地摁在他那张俊脸上,见他的脸被挡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了,她才坐回来,朝四周看去。
她找了有一阵子,最终才在床帐的夹缝里找出了那支簪子。
她才将那支簪子握在手里,祝辞已经将她盖在他脸上的被子一角拿下来。
柔兰发觉了,连忙又拉起被子把自己给裹住,警惕又敌视地看着他。
祝辞望着小姑娘恼恨又不说话的神情,眼眸神色加深了些。
他当真是。
当真是爱极了她这副模样。
柔兰一手拉着被褥,另一只藏在被褥底下的手则握着那支簪子。她见他半开的衣襟里,似乎有些地方有齿痕,不禁略微分心了些。
也就在她分心的时候,原本靠在床头看着她的男人忽然倾身过来。
柔兰猝不及防被压下去,等到看见床帐顶上的穗子,她浑身一僵,可祝辞并没有做什么。
她握着簪子的手略微松了一些。
随即,听到他低闷的声音带着笑,响在她耳边:“念念,我很快活。”
那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好听。
尤其又靠得这样近,几乎贴着她响起,撩人于无形之中,她呼吸漏了一拍。
听见他这话,柔兰咬牙,极是恼恨地扭过头去,被褥下握着簪子的手又紧了几分,指尖陷入掌心,传来几分微不可察的痛。
祝辞低声道:“嫁我好不好?”
这句话不说倒好,一说当即便激起小姑娘心中怒意,她转回头看他,犹带水光的杏眼微微红着,更像是被惹怒得张牙舞爪的猫儿。
柔兰嗤笑道:“嫁你什么?嫁你当妾?”
不待祝辞说话,她便又开口,每个软绵绵的字都泛着冷:“我柔兰一个微不足道的丫鬟,能伺候二爷就已经很好了,怎么还敢想着向二爷讨名分?那不就是我不识好歹了吗?”
“二爷金尊玉贵,我一个丫鬟,还是罪臣之女待罪之身,时时刻刻都被人盯着,恨不得处置了后快,二爷留我做什么?”
这几句话,小姑娘说得很快,每个字都带着怒气和冷意,针锋相对。
祝辞没有立刻说话,却在她颈窝边轻笑了声,这笑声同之前的一概不一样,竟夹杂着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