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新鲜事。
何曼玲怀上了。她本来就是结了婚的人,怀孕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怀孕,学校是不允许的。从78年开始,都处分过好几个了。
杨素筠发现那会都快三个月了,因着怀相不好加上人爷爷又是学校里的教授,帮着想法子弄到假假条很容易。可何曼玲是才怀上,在京都也没啥认识的人,让她去找医生开条子几乎是办不到的事。
她今年27了,结婚晚,这还是第一个孩子。可想着学校的规定她就作难。
年龄不小了,在学校学习要跟上年纪小的同学们本来就很吃力。要是因为怀孕,再因此背上处分。这学上的到底图什么?
谢茵茵就道,“好不容易上了大学,都快毕业分配了。你别冲动。孩子以后还能有,可这学只能上一回哪!”
何曼玲当然不是个冲动的人,可结了婚,这个问题就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孩子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丈夫的意见,公婆的想法,都是她要考虑的。
“你不懂。”何曼玲看了一眼谢茵茵。
前程,事业,家庭。女人处在不同的年龄阶段,所追求的东西当然是不一样的。
林青禾倒是有些明白何曼玲的心思。可她没有立马决定,那就是她的天平向家庭倾斜了吧。
别看何曼玲平时有些大大咧咧的,但是她在这个年代能这么晚结婚,又能在结婚后跑来京都上大学。说明她也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那肯定也是想在将来更进一步。如今,要是档案上有了瑕疵,一切又都成了未知数了。
“那我帮你问问能不能开个身体不好不能流产的条子?”林青禾想到个法子。
何曼玲点了点头,“谢谢你啊青禾。”
条子开出来了。
何曼玲是一副要去流产的姿态从导员办公室去医院的,然后柔柔弱弱地回来。
带着医生开的条子,和双胞胎检查结果回了学校。
这事的最后虽然也处分了,但是没留在档案上。对她以后的影响也几乎没有,也就是在学校的最后两年里她不能参加什么评选活动罢了。
那周末,何曼玲就带着丈夫邵士彦拎着礼品敲开了林青禾家的大门。
“你怎么来了?快进来。”林青禾赶紧将人让进来。
她介绍自己的丈夫,对着林青禾道,“青禾,卢同志,这是我丈夫,邵士彦。”
邵士彦就笑着打招呼,他和卢向阳握了握手,“冒昧前来,打搅了。”
卢向阳客气的请两人坐,林青禾去倒水,端果盘了。
邵士彦把手里提着的一网兜的奶粉和罐头给放在桌子上, “真是太感谢了。要不是你们,我们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俩关系好,不算什么。”卢向阳笑道,“这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能这样做。”
邵士彦点点头,叹气解释道, “我今年29了,我俩是77年结的婚。本来计划是78年要孩子的,没想到高考恢复了。
我家这个考上了,那总不能不叫去吧。咱天津离这也不算远,我本想着我一个月来看她一回。
可没想到学校有这规定,我是家里的独生子。本来结婚就晚了,家里老人也急着想要第三代。但是她好不容易考上的,咱也不能害了她的前程是吧。
就是今年过年家里亲戚聚齐了,多喝了两杯,这才……不说这个了。总之,真的很感谢你们。以后要是有我们能帮的,义不容辞!”
夫妻俩略坐了一会子就离开了,说是还要给家里打电话。
等他们走了,林青禾就和卢向阳感叹道,“咱们这代人,活的咋就这么难?”
卢向阳拍拍妻子的头,“现在不是都往好的方面发展着吗?走吧,上大哥家接上安安。咱一家三口去公园逛逛。”
林青禾奇怪,“你这周不用和纪大哥出去了?”
卢向阳就笑着拉着林青禾回了屋,然后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个黑色塑料袋。
“打开看看。”他道。
她打开了,里面是一摞摞的大团结。
林青禾瞠目结舌,嗓子发干,“你俩这是做什么了,这才多久?”
卢向阳很坦荡:“这是最近倒腾的。不过媳妇这不能交给你,我又和另一个战友合伙弄自行车票了。还有大半部分继续和红卫合伙着。那边地的草除的差不多了。走吧,我还找爸有事呢,你说咱们和爸一起做家具生意怎么样?”
林青禾简直对他刮目相看,这人以前也没看出来,做生意这么尖呐。这军校都教他啥了啊?
家人收拾了下就骑车往林青谷家去了。
这学期林建国还有两孩子都没回老家,林建国是跟大哥直接请的长假。他家的地在和姑爷商量后,给卢家种了,当然产出林建国也是不要的。
青苗和青麦呢,卢向阳找了战友给安排进了京都的小学。苗儿本来该上初中的,但是乡下教育不如城里的,所以让她留级先适应。
到林青谷家后,卢向阳就坐到在院子里做木工活的老丈人身边。两个人嘀嘀咕咕的,看着和谐亲近极了。
“阳子和爸都快赶上我和爸了。”林青谷道。
林青禾笑了笑。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