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穿着酱色条绒背带裤,红色高领毛衣,头上带着报纸折的帽子,她属于是带着弟妹搞卫生的。拎着水桶,拿着拖把,苗儿扫地,麦儿擦灰,她则拖地。
干活间隙听到闺女的笑声,她偶尔呆呆地看眼天空,强压下鼻酸。
卢向阳,过年了,你晚上得吃饺子,你到底在哪呢?
“向阳媳妇,向阳媳妇,你男人打电话回来了。”街道居委会的徐大妈踏进院门,大声喊道。
林青禾手里的拖把落地了,她反应极快的进了堂屋,抱上安安没等徐大妈就往居委会跑。
拿起话筒的瞬间就哽咽了,三个月了,卢向阳走了三个月了。
“喂。”眼泪瞬间噼里啪啦掉落。
“妈,别哭,安安乖。”安安都习惯了拿自己帕子给妈妈擦眼泪了。
“媳妇,别哭,咱闺女都让你别哭呢。大过年的,得乐呵。呵呵。”说着卢向阳先干笑了两声。
林青禾吸吸鼻子,“你好不好?你在哪?”
卢向阳他们这三个月跟着西南军区的士兵一起不分日夜训练,隔壁越来越过分,但是他们还没收到上头让出兵的指令。
“我好着呢,没受伤,一点都没受伤。我说过,为了你们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放心,相信我,昂?就是妈做的那些,我都吃完了。呵呵想你们了。”其实是分给战友们一夜之间就吃完了。
“那我给你寄。”
卢向阳沉默了。
林青禾懂了,她看向安安,“宝宝,和爸爸打声招呼。”
安安人小记性差,就是林青禾每天晚上都给她看爸爸照片,和她说爸爸是怎么对她好的,她也一下对卢向阳没有了以前那种全心依赖的感觉。
有些陌生有些怯弱的一声,“爸爸,新年好。”
卢向阳自然是听出来了,他鼻头一酸,即使做好了几个月不在,闺女可能忘了他的准备。可真听到这声爸爸,他还是止不住心酸。
“诶,安安真乖。爸爸回来再到安安做运动,带安安飞飞,一二三四……”
“五六七□□十。”安安抢答道。
“闺女,你再说一遍。你都会数数啦?”电话那头的卢向阳异常兴奋。
“我和她说数到一百,爸爸就回来了。你答应她。”林青禾对着电话那头道。
卢向阳沉默一会,深吸一口气,“安安,爸爸答应你,等你数到一百,爸爸就回来了。爸爸妈妈带你去游船,带你去吃糕糕。”
“媳妇,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你要吃饺子。”
一九七九年的年夜饭,少一个人,较往常少了些欢乐的过去了。
因为在京都,林家不需要拜年,最多也就是邻里之间串串门。初五,林青禾带着安安回了趟家属院,她要给徐莹还有郑昱来拜年。
她这才知道原来整个特战团都在年前出发了。驻地里少了往日士兵训练时的慷慨激昂声,只留下空寂的家属院。
郑昱来看着母女俩欲言又止的眼神让林青禾的心越来越沉。
直到过了元宵节,她终于在收音机里听到了一直以来想要知道的消息。她懂得了那眼神的深意,也知道了卢向阳到底在哪里。
2月17日,人民日报上发表了一篇《是可忍,孰不可忍》的评论文章,正式宣告将与安南方面在有限的时间、空间、规模“进行自卫反击、保卫边疆的战斗”。
林青禾的目光停在,“最强烈抗议安南侵犯我国领土,制造新的严重流血事件。”上。
林建国深呼吸:“胡闹!你现在是学生不是记者!”
“可我曾经是!我现在还是新闻专业,以后八成也会是。爸,我不是全因为向阳才想去的!大地震我能去,这次我也能去!
我要用我的相机去记录战士们生前、身后的影像。用笔写下他们的心里话,把战场上的真实情况传递出来。”
“是曾经!现在你就是学生!你不属于军报,你就是去报名了,也没人同意你去。一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你说军报那样的纪律单位能让你去吗?”
“这是我的理想也是我身为记者的责任。哪一个记者不……”
“林青禾,你给老子清醒一点!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爹妈不要,家不要,孩子也不要了。安安在哭,你听到没有?咱家已经有一个为了理想为了责任在前线的了!你消停点吧!”
林建国被闺女气得双眼通红,他手都举起来了,但愣是半天没下去手。
“大妹现在你的任务是好好学习,继续考第一!等毕业了,用你的能力、技术报效国家!”林青谷厉声责问。
“禾儿,你整死妈吧,你这是在剜我的心啊……”方秀珍抱着闺女大哭。
杨素筠抱着嚎哭不止的安安走到林青禾面前。
“大妹,你看看安安。”
林青麦、林青苗一人抱住林青禾一边,哭得只会叫“姐。”
“嗝,妈,妈妈……”安安在哭得打嗝在舅妈怀里也不安分,伸出手要林青禾抱。
林青禾摸向脖子上的月牙吊坠。
“就让这枚吊坠在我不在的时候,代替我陪伴你。我的月亮。”
吊坠冰凉的触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