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绥点头,“海边有很多海产,我小时候自己去过滩涂,拎个桶子就能捡很多。”
他爹娘是相邻两村的,小时候很少看到爹爹回来,他娘性格有些阴晴不定,经常情绪失控。
奶奶不喜欢他娘,对他还算一般,对姑姑的儿女比较好。
小时候他娘跟姑姑吵完架,就会打他,打完了又后悔,抱着他哭。
然后就是和奶奶吵,吵完了就带着他跑去娘家。
他其实感觉得到,外公外婆不怎么喜欢他,舅舅舅妈也是,爹爹的津贴大部分都寄回来了,为了从他娘那里哄骗津贴,经常怂恿他娘跟婆婆还有小姑子吵架。
他娘很相信父母和哥嫂,在娘家住经常给钱给票。
爹爹没有牺牲之前,最多是受点冷眼,被他娘时不时打几顿,外公外婆舅舅舅妈看在钱袋子的份上,也最多奚落几句。
四年前,他十岁,是最灰暗的时候。
爹爹牺牲了,他也不能去学堂,外公外婆怂恿他娘,再重新嫁人。
为的就是还能拿到一份彩礼。
他娘长得很好看,他的相貌和娘有七分相似。
丹凤眼就是遗传她的。
“我小时候只吃过河里的小鱼小虾哎,要不是嫁了个南阳的男人,都不知道原来还有手掌大小的虾,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怪鱼。”
像牡蛎、蛤蜊、海瓜子青口贝这些就更不认识了。
楚岱握着方向盘,轻笑道:“喜欢吃海鲜吗,南阳媳妇儿。”
“还行还行,如果不是清蒸和白灼,我觉得会更好吃。”
在岛上,已经把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的胃养得没那么娇气了,辣椒也能吃。
现在回了军区,要顾及两位老人和两个小崽子,几乎是清淡的菜为主。
只有顾灿阳和顾青烈在的时候,才会多炒几个辣椒菜。
男人低笑:“其实我都能吃,你可以不用顾忌我们口味。”
“你可以阿爹和干爹不行呀。”顾卿卿左腕戴了只手表,右手带了个翡翠玉镯。
之前秦老送的那个镯子被她妥善收好了,怕做事的时候不小心磕碎,
手上这只是男人送的,楚岱说碎了就再买,还说等空闲下来,带着她们母子三人去中心城区的百货大楼逛逛,给她添置一些首饰。
“那你就只能忍忍了。”男人看着前方,问沈绥:“你还记得回村的路吗?”
“记得。”沈绥眼底有些不愿回忆,“姐夫。”
“嗯?”
“这两年,我真以为自己就是楚家人了。”
“你姓沈,不是楚家人。”楚岱说。
沈绥眸色黯淡。
“不过,你和我还有你阿姐是一家的,你不是楚家人也不是顾家人,单单纯纯的只是我们家的人。”男人好笑道:“你难过个什么劲,这两年你阿姐怎么对你你看不出来啊,没把你当家人用得着这么费心费力么。”
楚岱说:“小孩子心思不要太深,偶尔也要开朗点。”
“在学校里有新朋友吗?你们老师说下个星期有家长会,想让我去还是你阿姐去?”
“有,”沈绥眼底又重新明亮起来,“和我同一个年级的,不是一个班。我想让你们都去。”
“行啊,到时候看大哥有没有空,把两个小家伙放他那里,没空的话就让你阿叔带司令部去。”楚岱应道。
不在部队,他语气很随意,和家里一样。
“好。”沈绥原本还不知道怎么开口,没想到姐夫先说了。
本来还想着到时候同学们的父母都去了,自己会有些难过,听完姐夫的话,现在只有雀跃。
楚岱也感受到了他情绪的变化,透过后视镜和女人相视一笑。
这两年沈绥的变化很大,从冷漠的封闭自己,到慢慢敞开心扉,像同龄小孩子一样,有些少年朝气了。
顾卿卿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狗蛋。
两个小时车程不算太久,南阳的路不像盐城坑坑洼洼,左一个坑又一个洞,避无可避。
这里大道平坦,过往车辆比其它城市更常见,偶尔能望见有生产队的社员在地里田间弯腰劳作。
他们是早上九点多出发的,路上男人停过两次车,小家伙们吃饱了就拉,顾卿卿往男人兜里塞了把草纸,让他和沈绥抱着两个小崽子去田沟边边上。
她没下车,车窗都没开,怕闻到那股窒息上头的味道。
还有一次是奶粉喝多了下去嘘嘘,只要没拉在身上,顾卿卿对他们容忍度很高。
到了绥宁是十一点多,楚岱抬腕看了眼时间,找了个国营饭店停车,带着一家子进去吃饭。
他今天没穿军装,只是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子,外面一件黑色呢子大衣。
顾卿卿则是穿的照相那天的藕色长衣长裤,明眸皓齿,眉眼间有少女的调皮灵动。
如果不是带着两个孩子,一点也看不出是当娘的人。
裴竹说她这是被男人和两个哥哥娇养的好,没什么烦恼,才会跟当姑娘的时候一样。
沈绥不用说,有秦老的亲自教导,举手投足间温文尔雅,气质温润。
楚岱却觉得这家伙心底还有些戾气没有磨平,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