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此次邀江郎君,是有件要事要与郎君相商。”
江玉霖连忙招呼她坐下,“沈娘子但说无妨。”
沈雅彤自是不会客气,直接坐了回去。
“江郎君想必也知晓眼下沈家的境况,我阿耶他身子不好,两位兄长其中一个远在京都,另外一个实在没有什么经商天赋,如今又分了家,阿耶这一房怕是要……”
她顿了顿,“我实在不想让沈家的商道,就此绝了路。”
青梅沏了杯茶,她端过来,郑重其事地递给他,“我虽在闺中,也早听闻江郎君师承大儒,做的也是儒商,思来想去,我也没旁的法子,只能求助于郎君了。”
江玉霖蹙起眉头,“沈娘子想要江某做什么?”
“如今我还未出嫁,便还是沈家人。”她道,“我想以沈家的名义,同江郎君谈一笔生意。”
她言辞恳切,甚至眼神也无时不刻地透着真诚,“可我自小被父兄娇养着,这种事实在不大会做,还请江郎君帮帮我。”
自懂事以来,江玉霖见过的所有女子,皆都想着在父兄庇护下生存,将养得娇贵之后,又想着倚靠着夫郎生存。
从未有女子像沈娘子这般,竟想着抛头露面为父兄做倚靠。
她完全可以在父兄的庇护之下,娇养于深闺,等嫁到江家,他自然也会给她足够的庇护。
可她似乎并不想这样。
倒是与这世上的大部分女子不同。
江玉霖总觉着沈家的这位豆蔻小娘子,身上有一种旁人没有的耀眼光芒,叫他实在无法移开目光。
良久,江玉霖才开口,“也不知沈娘子想要同江某做什么生意?”
“听闻江郎君在烟虞承袭了一座山。”
她冲青梅招了招手,青梅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置在她面前的几子上,并轻轻打开。
里头端放着的是整整十五两银子。
“这里是十五两银子,我知对于江郎君来说,这些银钱不算什么,但小女想用这些银钱,同江郎君租那座山。”
江玉霖顿觉她这个提议有些意思,虽说那是座荒山,但也是他祖母没多久之前的赠予,她竟连这都打听得一清二楚,看来是有备而来。
“沈娘子,那座山是我祖母留于我的私产,按理说是不方便租与旁人的。”
沈雅彤微微颔首,“我自是知晓,可邸舍起火,烧了沈家近一年的生丝,没了生丝,沈家的织工市佣们便没了生计,未来一整年里,也不知会饿死多少人。”
她再次向他行了个礼,“还请江郎君帮帮我。”
竟不知这小小娘子竟还有如此善心,江玉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甚至觉着方才的自己太过于小心眼了。
于是他道,“也不知沈娘子租我那座山何用?”
“织工市佣没了生计,要么以低价给旁人做佣,要么就只能活活等死。若没了他们,我沈家若再想要东山再起,便难上加难。”
“所以小女想要给他们寻一条出路,古人云,靠山吃山,若江郎君慷慨,租给他们种些桑□□蔬,至少暂且能活。”
江玉霖轻叹一声,将那十五两银子推了过来,“不过是座荒山罢了,沈娘子想要,江某赠于你又有何妨?”
“不。”
沈雅彤坚持道,“这是生意,生意便要有白纸黑字的契约,以及买卖银钱的关系。我算过市价,这十五两银子,大约能租半年的光景,还请江郎君再宽限些时日,等小女有了钱,再同郎君续上,如何?”
她这般认真,终究还是将他逗笑了。
江玉霖几乎是用手扶住了脸,却依旧遮挡不住从他眼里散出的些许恍惚、宠溺以及欢喜的笑意。
他没想到这小小娘子竟对此这般执着。
“沈娘子,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
“那该如何做?”
江玉霖复又将银子收了过去,这回他是彻底收好了。
“娘子可知商道中,还有定金一说?娘子给了江某十五两定金,那便说明你我之间的生意便算成了。”
他道,“那座山,我可以租给娘子,不过我也有个条件,那便是娘子利用那座山盈利所得之四成,得归我。”
沈雅彤暗自咬牙,果然是做生意的,当她不懂行情坑她呢!但她面上依旧做出一副懵懂的样子,“四成?那是多少?”
江玉霖微微一笑,竟带了些温柔,“三娘,此时你该同我讨价还价才是。”
“那我该如何讨?”
江玉霖还真教了起来,“像我这般只供地而撒手不管的合作之人,按付出程度,顶多得利也不过三成,而那荒山原本也没甚收成,市佣们种地不易,若要严格来算,两成足矣。”
沈雅彤问:“那我若讨一成,郎君可会应?”
江玉霖眯了眯眼,这小娘子倒聪慧,几句之间便懂了趋利,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良久才道:“你说我自应。只不过这合作自得有个期限才是。”
沈雅彤道,“原想着能同郎君租个三年便可,可眼下…”
“那便先三年吧。”江玉霖道,“改日我便将一应文书契约送至府上。”
他笑着补充道,“放心,我不会让沈世叔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