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阮莹在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不可控制的生出几分欣喜。
但是她依然是悲观的,巨大的折磨让她失去了对痊愈的信心。
“这个方法真的可以吗?可是……”她有很多担心,比如父亲的研究是那样精妙,是否真的可以被破解,再比如为何以裴家的势力之前竟然没有打探到任何有关的消息。
“这绝对是可行的,不要担心。我把原理讲给你听,你就明白了。”
裴陌打断了她的话,然后从头到尾细致地将这个方法的始末讲给她听了一遍。在这种时候,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有人认为说谎的人往往比受骗的人更加痛苦。
他在用一个单薄无力的谎言承载起另一个人全部的希望。
“这个治疗方法用的是最新的脑电波技术,被治疗者必须全心全意地信任着治疗方,将自己的所有意识记忆和思维都向他打开,这样之后治疗方就可以通过脑电波修改被治疗方的记忆……”
一旦记忆被修改,个人经历就会发生改变,而从经历中留下的那些心理创伤也会被一并抹去。这个过程相当于一个人为加入的再创造,因此对双方的亲昵和信赖程度有很高的要求。
在脑电波治疗结束之后,辅以药物治疗调节体内的激素水平和脑结构,就可以让她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慢慢恢复了。
他将这个方法的主要内容简要的描述了一遍。
“这样的话,应该怎么做呢?”阮莹竟然真的在某个瞬间被说服了,也许是因为治疗方案里的每一步都很符合科学逻辑,也许是因为……说这些话的人是他。
“你只需要完全的放松,从潜意识里接受我,信任我,然后我们就可以进行心理催眠,让我的意识进入你的世界。”
“只是这样吗?”这一切听上去都再合理不过了,只是真的这么简单就可以做到吗?
她无法控制的生出了近乡情怯似的担心——这件事折磨了他们这么久,当有朝一日当听说可以轻易解决时,她便忍不住产生一种恍惚,和隐隐的忧虑。
“就是这样。”裴陌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心,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相处的温度给予了她些许鼓励,让她克服着内心对未来可能的失败的恐惧,继续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
“对你没有什么伤害吗?”她又问道。
裴陌笑了起来。“别担心,这对我而言只是集中注意力完成一件事罢了,就像解数学题那样平常,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副作用。”
这是一件精神控制的攻击型道具,只要被“攻击”者不做出反抗,他就不会受到产生任何伤害。但是假如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阮莹抵触了他的入侵,他的精神力就有可能被破坏……但他对此并不担心,因为他完全相信她对他的信任。
她不会那样的。
“那就好。”
她又忍不住问了好些问题,直到因为精神耗费过多头有点疼了才停下来。而他都一一耐心的解答了。尽管这其中有许多她由于意识不清醒而问出的反复重复的问题。
听到他语气温柔的宽慰,她也就慢慢放下心,松弛之后,困意席卷,转过身将脸懒洋洋的贴在他的手背上,依偎着。
这种感觉让她忽然不害怕了,心里像被什么撑满了,又像是灵魂找到了依靠。
“那我们现在开始,可以吗?”
“嗯。”她乖巧的应了一声。
裴陌于是站起身为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了几口,然后走出房间搬来了许多仪器设备,迅速的连接好。
那杯水里似乎有强效安眠药之类的东西,阮莹的意识逐渐昏沉下去,眼前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了。
她懵懂的感受到手心和他的手心扣紧,两人相贴处有一片触感微凉的薄金属片。
临近治疗的时候,她再一次感到紧张起来。
“你告诉我,这真的不会对你有什么负面影响吗?”
裴陌似乎没有想到她在药效的作用下,还能忽然凝聚起这么强的注意力来提问,怔了一下之后,强行让自己因为即将到来的离别而微微发颤的声音显得镇定。
“我向你保证,这不会损害我的健康。”
是的,但是这会让他们彻底的在彼此的生命里抹去,再也无法相见。
——此生此世,直到永远。
“放心的睡过去吧,如果你抵触这场治疗,我的意识就会受到你的攻击。”
“嗯……”
阮莹已经开始感到自己无垠的意识海里不受主观控制地翻滚出了许多画面,于是立刻放松身心,安然地接纳它们。归功于催眠药,她没有听出裴陌声音里的绝望。
她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受伤的。既然治疗已经开始,她一定会完完全全地配合下去。
这是裴陌所相信的,那一定没错。
她内心深处升起了几分隐约的期盼……可以拥抱自由而轻松的空气,在即将到来的春光下和心爱的人一起漫步,从春到秋,走过一年又一年。
她是如此坚定地相信着——因为他的鼓励和承诺。
那就快快睡去吧,下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就能看见心爱的人和冬风里的阳光啦。
伴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