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有个想法,在隋知的脑海中稍纵即逝,快到连她自己都没能将想法中的信息完全捕捉。
她挠了挠头,用行为将想法打断,深吸了一口气,准备第二次下盗洞。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在先,第二次的恐惧减少了许多。
随着下洞深度的增加,诡谲的香气再度侵袭,但是异香馥郁时,反而无法抽丝剥茧地感受出来某种特别的气味。
隋知不再过多纠结在香气上,眼看盗洞见底,被盗墓贼锯断的椁木初现,她给了上面一个暂停的信号,进行拍照记录。
异香,盗洞底被盗贼锯断的椁木,一层又一层的证据摆在眼前,无时不刻不在提醒他们,绥陵墓葬的等级之高。
接下来,判定墓葬的具体等级和朝代,就是考古队的首要工作。
绥陵依山为陵,这种特征极其符合大雍时期的帝王陵墓,但我国目前发现的雍朝时期的墓集中于中原,燕城地处北方,大雍从未在此建都,怎么会凭空多出来一个帝陵呢?
在正式的田野考古之前,需要详尽的田野调查,考古队在招待所一楼的简易会议室里开了几天的会,然而谁都没想到,这个会越开越没头绪。
澹台教授当即决定,大部分人回市区查阅文献和考古期刊,现场只留了一小部分人。
隋知自然也是回市区的那一批。
回到科研所,在翻阅各式各样文献后才知道,看上去不起眼的平绥县城,在旧石器时代就有先民繁衍生息,并曾经发现上宅文化。
然而,这一切,只能说明平绥历史悠久,和大雍依然扯不上半点关系。
而历史上曾经在燕城建过都朝代,墓葬都已经被发掘,如果真有遗漏,那么现有历史可能要被翻天覆地的改写。
科研所里,所有人都在为这惊世出现的绥陵而激动到废寝忘食,提出无数个猜想。
人一忙起来,就顾不上时间,直到接到隋文瑛的电话,隋知才将思绪从古墓中抽离,如梦初醒般想起——
哦,她要结婚了。
跟同事告别,隋知踩上老爹鞋的后跟,打卡下班。
夜色已昏昏,月亮白的像是寡妇的丧服,借着枯枝遮遮掩掩,不敢出来见人。
隋知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上了停在她面前的黑色商务车,几位造型师已经在车上等候多时。
二十分钟后,隋知仿佛已经换了一张脸。
点缀完口红,连化妆师都被惊艳到了,脱口而出赞扬道:“好美。”
说完,他又跟变魔术似的,从大化妆箱里拎出来了一朵火红玫瑰,而后兴趣缺缺扔进垃圾桶:“和您比起来,这花,太素了。”
隋知看了一眼被扔掉的花,分明艳得妖娆。
她眼尾勾人,美得张扬,但性格却相对内敛,听不惯恭维,也不习惯被过多关注外貌,勉强地抿了抿唇,疏离地说了声:“谢谢。”
化妆师和造型师对望一眼,似乎对她平淡的态度感到意外。
隋知不管他们的想法,只是一言不发地跟在酒店经理身后,往化妆间走,准备换礼服。
化妆间在二楼,赵隋两家明天的婚礼和今夜的晚宴都在一楼,正常来说,应该是一楼比二楼华丽,但是下了扶梯,隋知却意外发现,二楼纷华靡丽的程度,竟能把一楼比下去。
她随口问道:“二楼也有宾客吗?”
酒店经理看她的眼神中藏不住诧异:“您不知道?”
“知道什么?”
“二楼……”经理说话吞吐,像是忌惮。隋知以为附近有人在监视,环视了一圈并没看见人,才听见经理压低声音,“是……谢先生的婚礼。”
隋知一怔。
谢先生?
在燕城,被人称之为谢先生,直说出来,又不会跟其他人混淆的……是那一位。
他要在这结婚?
在赵家旗下的酒店?
隋知心跳凭空漏跳了一拍,连对自己婚礼都漠然的她,声线有了明显的起伏:“他哪天结婚?”
“明天。”
明天。
她和赵谨也是明天。
豪门多讲究避讳,不能撞衫,不能撞包,不能撞伴侣,那怎么就能撞结婚日子了?
不仅撞日子,还在同一家酒店,上下楼。
说不清楚具体感觉,但隋知清晰地感知到心跳在加快。
噗通,噗通,停不下来。
隋知自觉不是名媛,对上流社会昂贵皮下的那些腌臜事不感兴趣,可今天却莫名想知道,他的新娘是哪位。
经理的回答是不知道。
隋知更好奇了。
谢家商业版图的诡秘莫测,去年毫无预兆将总部迁立到燕城引起轩然大波,可他们却连敷衍的通告都没有,缄口不言,全当没这回事,只有网络上的神棍煞有介事地分析,说是辛丑年燕城风水好之类的。
这些商业机密不对外人道,隋知可以理解,但是一个新娘子,明天就要公之于众了,有什么好藏的?
像是好奇,又像是冥冥中的指引,隋知改变原有路线,走向二楼宴会厅。
与一楼盛白高端的布置不同,谢徊的婚礼布景红到玓瓅。就算没开灯,单借走廊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