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日,十里红妆。
高马上的鲜衣少年,高挺着身姿,目不斜视的直视前方。
似在看那锣鼓喧天的热闹,又似在看前方被观礼的人群,围的水泄不通的前路。
围观的人数众多,却无一人与那高马之上的谦谦君子,对视。
反倒是落在他后头不足一丈远,杏眼桃腮,粉雕玉琢的尹家二少爷,人气高涨。
不断的有贺喜声,从围观的人群里传出。
一席篮纹白衣,缀在自家大哥的身后尹幕海,微笑抱拳一一回应着众人的祝福。
他今天的任务,就是要陪着自家的傻大哥,去姒府过三关斩六将,把未来的嫂子请上花轿。
然后,再完成这必不可少的十里游街的大任。
“啧!啧!啧……世态炎凉,欺人太甚呀!”
围观,不一定要去拥挤的人群堆里,肩比肩,足抵足。
一些不缺钱财,又不失身份的围观者,会选择闹市两侧的酒楼茶馆。
一边品尝着佳肴美酒,一边品头论足。
“可不是吗?话说这花武宗也真是够惨!人才刚走,独女就这样任人欺辱!你说当初她为何要嫁去姒家?图啥?”
猜测是一回事,亲眼目睹花轿上的人是姒卿鸢时,不少崇拜花倾城的人,嘘声一片。
恨不得立马上前去把人抢走。
可,站在姒府门前送嫁的梅姨,没有向众人求助。
被喜娘扶上喜轿的姒卿鸢,也不曾反抗。
一切显得众人的不甘,像是一场笑话。
梅姨做为自小跟在花倾城身边,走南闯北的人。
武道上的成就,虽然不是很高,却因为深得花倾城的信任,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声望的。
倘若真遇上了麻烦事,向众人求救一声,愿意出手帮助的人肯定不少。
可她不仅没有求救的意思,就连陪嫁去尹家都不曾。
不舍的把姒卿鸢送上花轿,梅姨含泪转身,回了姒府后院。
“娘,梅姨好可怜喔!我要去陪陪她。”
姒卿沄,望着一夜苍老了许多,就连背影都微微驼着的老者,心里很不是滋味。
“去吧!她也不容易。”背负了太多。
姒家六婶松开了牵着女儿的手,放任她追随着梅姨的身后,进了姒府。
梅姨身为花倾城的侍女,却非奴非婢。
因为当年花倾城在嫁入姒家之前,就已经还其自由身,帮她办好了良民证。
只是梅姨,却执意要守在花倾城的身边。
代价却是终身不得离开姒府。
“走,我们也回去。”
柳姨娘这厢,恨铁不成钢的扯着姒卿雅离开。
她道,为何当初老太太要把这个自小要强的女儿,许给尹家傻子时,不曾见她有过一丝抗拒。
原来是心仪风度翩翩,灵俏得很的尹家二少。
自知,以她一个庶出之女的身份,定然不是尹家夫人的儿媳人选。
就干脆选择嫁给尹家大少爷,好歹日后也同是一个屋檐下的尹家人。
“你说你傻不傻?尹二虽好,但为娘的女儿也不差!你若喜欢,也不是不可……亏得你跟在花倾城身边学武这么多年。这点道理都不懂?”
虽不满自家女儿犯傻,但好在一切都还有救。
柳姨娘在教育孩子方面,也是用心良苦。
“想当初花倾城也不过是个江湖女子,入了姒府十六年,可曾给长者请过安?”
“可曾参与姒家任何的祭祀?”
“可曾被你祖母和你父亲、众多族老说过一句不是?”
“可……她是花倾城呀!”
姒卿雅听着生母一句又接一句的反问,楞了片刻,喃声道。
花倾城是姒府的一个特例,入了姒府十六载,不曾给长者请安,不参与家族祭祀,却牢牢坐稳姒家主母的位子。
就连她带来的人,也成了姒家的特例。
好在花倾城带来的人不多,只有一个梅姨。
一切显得那么不寻常,却又是那么的合理。
一切都只因她是花倾城。
“你傻呀?你不是还有你弟弟吗?若是你弟学成归来,别说一个尹二了,就是这堰城所有男子,你想要哪个?哪个得不到?”
柳姨娘恨铁不成钢的跺跺脚,迈着妖娆的步伐,前去给老太太贺喜去了。
留下姒卿雅一个人,站在艳阳中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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堰城官道,迎亲的队伍,有意放缓归去的脚程,接受围观人群的祝福。
花轿里的姒卿鸢,如同一尊石化了的雕像,一动不动的端坐着。
耳边全是人群里传来的喧嚣。
却,无法触动她的丝毫情绪。
用生无可恋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无比的贴合。
“唉!”她不得不认命。
原主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花倾城罚她抄书,等同于把三层楼的书斋,刻进了姒卿鸢的脑海里。
虽然,原主不一定能理解每一本书的含义,甚至有一些古籍上的文字,原主都认不得。
但,奈何老祖认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