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耷脑的去找家里人,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个伙计,龚老太爷也才甩了甩手让我走人,也没叫人看着我啊,你这伙计也太为主家分忧了吧!
去把家人陆续找齐,田芽子和三叔家小子混在一起,蹲在街角评点着大姑娘、小媳妇,把三叔家小子忽悠的眼冒绿光,大有看中了抢回家的冲动。
大家见我神情低落,问啥也不答,知道有事情了无奈也只能跟着,漫无目的的走到街外田畈上,坐下扣草皮,大伙也只有跟着坐下七嘴八舌的问。
“我给家里挣了头水牛。”我抬手示意让我说话。
“水牛?你挣的,在哪呢?”三叔家那没良心的小子,决定回去好好修理他。
“咋回事?”还是大哥好,一掌差点让三叔家小子啃泥。
“老太爷家顾短工去外地办点事,我带的头,老太爷赏了头牛。”
“去哪办事?远吗?”
“武汉,远不远?还好吧。回来还有工钱结的。”
“马上都要割禾了,瞎跑啥。办什么大事值头牛的。”
“没啥大事,推土车送粮呗,能有啥事。家里只一头老牛了,现在两头,这不就够用了吗。”指指旁边站着的伙计。“等下跟他去牵牛,大水牛。呃……真不让牵大的就牵条牛犊,二哥带两小的去,别被忽悠了牵了黄牛犊子,记得要水牛的。等下大哥跟我去政府,中午他们管饭,田芽子也跟我等饭吃去。”
见旁边伙计在别嘴,我不爽的瞪着他。这货只要敢乱胡扯,我就揍他丫的,正好揍完躲回山里不出来了。
到了青砖灰瓦辉煌大气又略显破旧的镇政府,这伙计就带着二哥他们走了。
和大哥、田芽子进到大堂,大厅堂里摆了几张八仙桌,未到开饭时,桌上散落着两叠碗筷。不愿答理这迎上来的年轻中山装。心情不好了多折腾点好处看心情会好点不?
众人和坐首席的老太爷他们见过礼问侯过后,我就开始胡话了。
“镇长大人诶,我这听政府的,还是我带的头,我们一家能不交租子了呗!”
“租子?那叫税粮。还一大家子?不行”
“税粮?嗯,税粮。老太爷你看看镇长大人,太不好说话了,咱以后不理他。”把大家逗乐了。
“给他意思意思,这芽子太闹心了,不行挂我帐上。”
镇长:“那给你家减一股,行了吧。”
“二股的一股,也行的吧!”
“滚,你家的一股是这样的?一分十的一股,少瞎闹,再胡咧咧啥都没了啊。”
“老太爷,您看这镇长大人,贼小气的。”
“让他三股吧,你们会帐的时候挂我帐上。”
“还是您佬大气,我们镇有了这桌子人啊,想不兴旺都难。”狗腿的把年轻中山装挤开,抢过大茶壶给桌上各位继茶。
示意年轻中山装去写字条。“好好写啊,我可识字的,三股啊,写清楚了岭上王家,我们可没分家的,别写错了。”只见那年轻中山装一个踉跄,摇着头很无奈的去边上办工室。
把字条用边上找到的报纸,层层包好,万一渗到汗水就没用了。把装铜子的小钱袋子从短裤带子上解下来,装入字条递给大哥道。“大哥你先去把事办完,中午你们在街上店里吃吧,吃好带大家一起回去。叫我媳妇甭担心,送个粮食,长一个月,短十天半月就回,让她把娃娃带好。”
“吃的有,带了饭团别浪费。去哪就要一、二个月?”
“不一定那么久的。走吧,走吧……”
把期期艾艾的大哥打发过去了,还得敢快忽悠住田爷。“田芽子,去厨房打听下,中午上酒喝的不?”把趴着桌子玩筷子的田芽子拉起来一起去厨房,不然跑了就完了,说下话的人都无有,和要一起出远门的又都不熟。
这时候的物价不算太高,一块银元十个银角,几角钱也是说的几个银角子,一个银元可以换两百来个铜板,鸡蛋也就几个铜板一个。买一担大米百斤,我们这三块钱上下,大城市大地方据说黑了心的能卖五个大洋,植物油每斤两角钱,食盐(粗盐)每斤六个铜板。一亩上等水田指灌溉方便充足,可以种两季稻的田才八十块,八十余块银元可换一两黄金,一两的黄金条也叫小黄鱼。十两大黄鱼小地方极少见到,有的人家都藏箱底也用不上。
龚老太爷不愧大方之名,银元一千块,米粮随便装,总共就这十来人送粮,能推能拉多少。老爷子家大业大的处理不完的陈谷子还是多的,入冬后龚家村酒房大力蒸酒会满村飘香。
至老爷们总完帐目,这片的乡绅地主共认捐了五千五百大洋,按算重量都三百斤啊!下午各家会把银元送来,叠好封箱,由两位镇政府人员和我们明日一起护送去贵溪县城。
零星的来了十几位汉子,和他们打招呼都不理,看我眼神还有点小幽怨。草草的吃过午饭,谁也没要喝点酒的意思,让我和田芽子很失落。不久,老太爷家的大掌柜带着几个伙计来接,一群人众星拱月的护着老太爷的竹杆桥子回龚家村。
对於龚老太爷让推车送米粮我打死都不肯,去县城听说七八十里地,今年雨水多,才晴了两天,很多路段肯定都还是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