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叔笑嘻嘻地走上前,也用手夹了块肉,嘴里还说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大嫂,没事,我们就爱这么吃。”说完,也不等大家坐下,大刀金刀地坐在板凳上,拿起筷子夹菜,边吃边道,“唉,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只有今天能到你们这改善改善生活了。”
姜母见他摆出一副吃大户的样,边吃还要边数落,心里冒火,脸上的笑容也垮了下来,开口想说什么。
姜晓见二叔一家这不讲卫生、不管不顾的流氓样子,心里既烦也厌恶的不行,只觉得好好一桌子饭菜都被糟蹋了,赶在姜母开口前冷声道:“还是得洗手,我回来的时候大喇叭都在宣扬伟大的领袖同志的指导思想,里面就有要注意个人卫生这一条,奶奶二叔不会连国家的话都不听吧?”
打从姜二叔一家人进门,就是一团乱,姜晓本来打算向姜奶奶和二叔打招呼,都插不进嘴,这会儿她一开口,姜奶奶的眼睛立刻就从饭桌上□□,落到了姜晓身上。
她一副受惊的样子,对着姜晓叫道:“这不是晓晓吗?几时回来的?”又转向姜父,“晓晓回来怎么都没有跟我说一声?是怕我会吃了她?”
不等姜父回答,马上开始责备姜晓,“下乡几年是下成傻子了?越来越没礼貌,看到长辈都不知道打招呼,还指责上了?这是出去一趟看不上我们了?”
两年没见,姜奶奶说话和以前一样地伤人,一点没有改变。
姜晓在心里冷笑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变,语调平淡地说道:“我没指责你,不过是宣传新思想罢了。”
“你可别懵我老太太,我天天在首都住着,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条?”姜奶奶没想到姜晓居然敢回嘴,态度还这么桀骜不驯,顿时来了火,拍了拍桌子说道,“我们今天就不洗手怎么了?”
姜父连忙给姜晓打颜色,转头劝姜奶奶:“晓晓也是才回来,我想着今天大家要碰面,就没有特地通知,免得大冷天的你们跑一趟,晓晓没那个意思,妈你别动气,大家都坐都坐。”
姜奶奶翻个白眼,呛声道:“是怕我们过来吃饭吧,你家里日子过得这么好,我们真来了,能吃得了你多少,还怕把你吃穷了?”
姜晓听得都要暴躁了,怎么这世上会有这种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中听!
姜父显然已经习惯了她说这些话,脸上神色不变,笑着让姜晓叫她,又介绍陆奕跟她认识。
姜奶奶一双精明算计的眼睛立刻转向了陆奕,跟扫射灯一样在陆奕扫了一圈,嘴角撇了撇,一脸嫌弃。
陆奕叫她奶奶,她装作没听到,只问姜晓:“这就是你的乡下男人?土了巴叽的,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跑到乡下嫁人,你这是不打算回来了怎么的?”
姜晓一听她居然还贬低陆奕,强压的火登时又起来了,上前一步想要理论,却被陆奕拉住了,陆奕浅笑着向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动气。
姜父见场面不好看,忙站出来出来打圆场,叫还站着闹腾的两个最小的孩子坐下吃饭,才把这事混了过去。
姜晓深呼吸一口气,拉着陆奕在桌边坐下,姜父姜母面带歉意地看着陆奕,担心他会心里不高兴,陆奕感受到他们的目光,弯唇笑笑,表示自己不在乎。
姜奶奶坐下后就开始忙碌,她把肉菜全挪到姜二叔家人的面前,边挪嘴里还边说:“你们常吃这些的,不稀罕,哪像我们,一年见不到油荤,总算能吃个够了。”
又开始诉苦,说姜二叔回家后没有收入,家里日子有多苦,说着还瞪姜母,好像姜二叔没工作是姜母的错。
姜母心里非常生气,其实说起来,姜二叔家并不算多困难,首先他们住着的是姜家老宅,不用付房租什么的,其次姜母还有自己退休工资,也不老少,而且姜父每个月要给姜母养老费,除此之外还经常塞钱给姜二叔家,姜母从来没有阻拦过,可就算这样,姜奶奶还是不满意,巴不得姜父姜母把全部工资都交给她来支配。
姜父见姜母脸色难看,忙递给她安抚的眼神,又起身夹了块肉给姜母,有了丈夫的理解,姜母才略略好受点,她事先也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场面,压了压气,强扯出个笑容来。
姜家的三个孩子和二叔就像饿鬼投胎,闷着头只管挑菜里的肉,谁都不管,姜奶奶怕他们吃不到,也帮着夹。
三个孩子边吃边吵吵,姜家最调皮的二儿子,吃鱼的时候冷不防被刺卡住了喉咙,筷子一放,也不管嘴里有饭,惊天动地嚎起来:“奶奶,有刺!我被刺卡了!”
这下饭桌上又是一通忙乱,除了姜家的两个儿子,大家都放下吃的,帮着想办法把刺弄下去,一时间,又是喝醋,又是吞饭团,又是拿镊子夹,姜小二又不配合,见那两个兄弟一直在埋头大吃,心里更急,连哭带闹,觉得自己吃亏了,比自己兄弟少吃了好几块肉。
姜奶奶心疼不已,气急之下冲着姜母骂:“你就没安好心,明明知道有孩子,故意买刺多的鱼,这是想害我们吗?”
姜母脸一扭,直接坐回桌前,也不管姜小二了。
姜父脸色也不好看,还是得撑着辩解:“这就是鲤鱼啊,好不容易才买到的,哪里是故意买来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