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珈玉问景尘：“师兄，难道你真的相信那个人的话吗？”
同郝利海聊过之后，他二人便被请到了那厮家的一间厢房里。
屋子陈旧灰暗，西侧的墙都有点偏了，整间屋子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味。一张老旧的木板床，坐在上面稍微动弹一下就吱嘎乱响，估计傅师妹从来没在这种地方呆过。但好歹这是个遮风挡雨的安稳地儿。
景尘进来之后二话不说，先布设了一个小小的防御结界，还埋着头反复核对了一番，生怕再出现错漏。之前密林中的那种状况可不敢再发生了，他总得确保待会离开以后傅师妹的安全呀。
刚刚景尘又给傅珈玉服下一粒却毒丸。这东西没什么根本效果，看来只是能延缓毒发而已。聊胜于无吧。景尘不敢问傅珈玉感觉怎么样，看她的面色肯定是好受不了。她的时间只怕已经不多了，而自己又能坚持多久呢？
“相信！怎么不信？”景尘背对着傅珈玉站在窗前，望向院子里那株老枯树。
晚风从窗口吹进来，吹得室内案上的烛火轻轻摇曳出深浅明暗。他本想坐下来打坐调息片刻，可此时服过却毒丸的傅师妹精神尚可，是不可能给他安静的。
两个人在，总免不了聊点什么。
“我知道你并不相信那个人，我看得出来。”傅珈玉低着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板床上卷了边的旧席子，“连我都觉得那个郝利海别有用心，你会没有发觉吗？”
是啊，怎么能没发觉。可景尘不能这样回答傅师妹，不然以这姑娘的傲气劲儿，八成不会心安理得地等着他拿解药回来。
景尘道：“哪有那么多别有用心。那人不是说了么，他也想得一份解药。他有利可图，不会坑我们的。”
傅珈玉抬起头，不依不饶地追问道：“那聚气丸呢，他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聚气丸？这难道也不奇怪吗？”
说实话，光有聚气丸倒真没什么可稀奇的。聚气丸只是普通丹药，够不上灵丹，四品以下的就更不算什么了，在凡尘的武林门派和江湖之中多有交易，这属于正常范畴。此事他之前听胡俊杰提到过。
但五品往上的聚气丸在普通人群里可就不多见了。这个郝利海，对景尘手里的六品聚气丸看都不看一眼，属实有点不太寻常。
但他只能这样对傅师妹说：“我没留意，他那个瓶子里大概只是低品的吧？他一个凡人，六品的也委实消受困难。兴许——他更想要尸毒解药傍身呢？”
傅珈玉的头又低了下去，搓了搓自己苍白的手背，“要是我没受伤就好了。是我太不小心，没有躲过妖兽的攻击。到了这里，还要让你冒险替我去找解药。”此时此刻，她怎么会不明白景尘师兄心中的怀疑并不比她自己的少。师兄之所以表现得若无其事，无非是不想让她觉得有所亏欠。
景尘走到她身边坐下，说道：“唉，说这些干嘛。我看你之前说话办事挺爽利的，怎么现在反而忸怩起来，像你那个小姐妹似的。”
“你说纨素？”傅珈玉一听这话一下子来了精神，苍白的面孔上泛过一丝好奇的意味，“你喜欢她？”
景尘眼皮儿一跳，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提一嘴就问你是不是喜欢那人，还让不让人说话啦？这要是有嘴欠的，闲着没事多打听两句，还不得觉着是想向那人提亲呀？这些小姑娘们可真是的，不究身处何种境地吧，只要环境稍微安稳下来一点，马上就开始扯些无聊的小闲话。这一点，他在群山密林里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景尘连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他就是个在乡野和集市间疯玩长大的野小子，没听见人家都骂他小泥巴腿么？不是很了解小姑娘的心思，小姑娘的家人们也不可能让她们搭理像他这样的小子。姜师妹虽说也还挺好看的，但想了想，觉得真不是那么回事儿。他能拎得清。
见景尘摇头，傅师妹又道：“不是吗？很多人都喜欢她。她从小便被送来我们奉州傅家，陪同我一起长大，家里人都很关照她。后来，我俩就来了秋崇山。集训的时候，一起入门的那些人中，好几位师兄弟都经常找她搭话，还给她送东西。也有人给我送，但好像还是她收的多。”
景尘挠了挠头，实话实说道：“呃……其实之前我都没怎么注意过她。”
“那是当然了。因为——”傅珈玉向后一靠，靠在了板床侧边的墙壁上，那面墙冰凉冰凉的，而她的身体更凉，凉得她胸腔里溢出两声闷咳，“因为刚入门的时候，你才是焦点。”
景尘皱着眉，不解地望向她，眼中皆是询问。
傅珈玉接着说道：“不明白吗？你，没有根基，没门没路的乡下人，却跟大家一样通过了选拔，而且是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入门后，你又直接被羽师叔点了去，最先成为入室弟子，很多人都妒忌死你了。呵呵，其实不光是在新弟子中间，你一个人在白露峰如同避世，你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嚼过你的闲话吧？他们都说，你将来准能踩着……踩着狗屎飞升了去。”
后面这句话说得怪难听的，傅珈玉是名门千金，向来知礼，一度都不打算说出口了。可景尘听了却被逗得乐出声来，“哈，他们真这么说？”
“从集训的时候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