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颊仓还是头一次听闻不许投降的，愣了一下，可是看对面那个将领不似玩笑。
悉颊仓忙又颤颤巍巍跳下了马，弯腰把刀捡起来，却仍旧说道：“这位将军，我愿意带他们投降，或者。。。或者。。。我带你们进多玛，多玛的士兵不会防备我！”
“叛徒！”听到悉颊仓说这话，拔藏却是第一个怒了，他上前几步，指着悉颊仓骂道：“你身为吐谷浑将军，又是我父王子婿，如何能——”
拔藏本想说“引狼入室”，可话到嘴边，却是急急止了，若说唐军是“狼”，那此时的自己，又算什么呢？
王世川似乎看穿了拔藏的心思，戏谑得哼了一声，而后继续对悉颊仓说道：“少了你，本使也一样能打进多玛去！”
“那。。。那。。。”悉颊仓转动着眼珠子，似乎还在想该拿什么来同王世川做交易。
王世川却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朝董延光说道：“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他们已是投降，算作俘虏，杀了他们，这。。。”董延光犹豫道。
“俘虏？那咱们是不是还得提供他们粮食？”王世川哼了一声，“若是他们俘虏了咱们的人，你猜，他们会施舍一粒米吗？”
董延光闭了嘴，在悉颊仓恐惧的目光中，下令道：“杀！”
血肉横飞之中，拔藏把脸转了过去，捏成拳的双手关节毕露，王世川扫了他一眼，又移开了目光。
自己不是圣人，
虽然拔藏如今站在大唐一边，可在郭虚己和李晟前去多玛时，他并未做什么，在他眼中，郭虚己和李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二人。
那在自己眼中，吐谷浑无论是谁，也同样微不足道。
王世川觉得自己没有迁怒拔藏他们，已是很克制了！
杀戮很快结束，拔藏刚想上前同王世川交谈，仍旧骑在马上的王世川却是抬手制止了他，继而朝着近卫军下令道：“把李晟，给本使找出来！现在！立刻！马上！”
“是！”整齐的应答声回荡在夜色中的旷野上，而后，就见这些近卫在尸堆中翻找。
郭虚己虽然已是疲累至极，但他也同样找着，王世川看他模样，却并未阻止。
这片旷野，加上树林中，少说有几千具尸体，在这么多尸体中找一个人出来，这难度可想而知。
而为了不重复找找过的地方，近卫们最后直接将吐谷浑人的尸体以京观方式叠了起来。
天色越来越亮，京观越筑越高，王世川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近卫甚至一度觉得，若是再找不着李晟，使君一气之下，说不定会杀了拔藏他们泄恨。
“李晟！”这时，成如缪大喊一声，他蹲在一块大石后面，刚扒拉开一个吐谷浑人的尸体，便看见下面压着的，可不就是李晟么。
郭虚己立即起身，眼前一阵发黑，刚要摔倒，王世川从后搀了他一把，“找到了，我们会带他回家！”
“使君！”成如缪
却是欣喜得又叫了一声，“他还没死，李晟还没死！”
拔藏在旁看着这一切，他不是很明白，一个小卒罢了，唐军为何会耽搁这么久，就为了找他的尸体。
如今，听闻他还活着，拔藏自己心中，却也觉得有了些许的安慰，仿佛这一夜的辛劳总算没有白费。
王世川走到石头旁，见李晟身上没着甲，外袍已如褴褛，脸上干涸的血迹糊了一脸，发髻散乱，左肩一道刀伤见骨，手上却仍旧握紧了刀柄，而刀尖，正是将压在他身上的那个吐谷浑兵卒捅穿。
郭虚己眼眶有些湿润，如玉又俏皮的少年，此时却是紧闭着双眼死气沉沉，“使君，他。。。他。。。”
“来人，将他送回最近的城镇，去灵州，请章御医！”王世川命令道。
“属下也回去！”郭虚己朝王世川说道。
王世川知道，若是郭虚己不看着李晟，心中当也不放心，看他们离去后，王世川才转向了拔藏。
“你就是退浑部王子，拔藏？”王世川颇有些明知故问，出口的语气也很是生硬。
“是，见过王使君！”眼下，拔藏也算是投了唐廷，可自己好歹是王子，总不能像悉颊仓那样奴颜婢骨，他行了一礼，便挺直了身子。
“你们退浑部不大，屁事挺多，”王世川这话一出口，拔藏却是皱了眉头，“就这么点人，还分了两份！”
“王使君这话，似乎也无礼了一些！”拔藏忍着怒气说
道。
“无礼？”王世川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哈”了一声，“本使派使者去你们吐谷浑和谈，你们是如何做的？如今倒来指责我们无礼？拔藏，你是不是觉得本使非你们不可！”
看着陡然冷下脸色的王世川，拔藏心中有说不出的寒意，在绝对的武力压制前，拔藏清楚唐军可以为所欲为。
“是我们的不对，”拔藏退了一步，继而说道：“如今本王同麾下五千帐已是投靠唐廷，不知王使君此前的承诺是否还有效，伏俟城——”
“承诺，只在多玛有效！”王世川冷冷说道。
拔藏叹了一声，心道果然如此，唐廷原本同自己退浑部和谈，是打着一万五千帐吐谷浑兵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