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跑到另一边，扒着城墙朝下看去，却见土堡中已是进了水，许多人骂骂咧咧得踩着水出门，查看是何情况。
也有人骑马而过，溅起的水花溅到旁人身上，又是引来一阵骂声。
“特娘的，冻死了！”虽然是晴天，可阳光却是带不来什么温度，人在水里走了一遭，却是被激得牙齿直打颤。
“来人，来人！”扎合是被冻醒的，一摸身边都是水，恍惚间以为自己是被人扔进了河里。
昨夜扎合睡在了毡毯上，凌晨水进了土堡，又流进了屋子，此时浑身湿透的他，只觉得一肚子的火气。
“将军！”下人匆匆忙忙跑来，裤腿已是湿透。
这个时节，湟河的水跟冰一样，饶是经过流进城的这段时间，可还是冰冷刺骨，下人打着哆嗦，觉得寒气直往自己骨缝中钻去。
“去给本将烧水！”扎合朝着下人吩咐了一声，自己全身湿透，若是就这么出去，定要受了风寒，待取来热水擦洗一番，换了衣裳再说。
扎合看了眼屋外浑浊的水，阴沉着脸回了屋子。
热水很快端来，扎合擦洗后换了干净衣裳，顿时觉得舒坦了许多，可是看着漫到小腿的水，心中火气又“蹭蹭蹭”冒了出来。
他趟着水走出屋子，门外站着他的副将，正苦着脸等着他，见了人，忙上前道：“将军，您看怎么办？这水虽然淹不了城，可太冷了，也受不了呀！”
“粮仓那边如何了？
”扎合看了满地的水，而粮仓同土堡中的屋子也差不多，想必也是进了水。
“回将军的话，属下去查看的时候，粮仓已经进了水，属下已是命人将未过水的粮食搬到了高处，可是将军，饶是如此，也只剩了一半好的！”副将神色间满是不忿担忧，狠狠地朝着城外方向啐了一口。
扎合看着满地的水，感受着刺骨的寒意，想到昨日还在嘲笑唐军的作为，如今终于明白他们的意图，不禁觉得脸上生疼。
淹不了城的水，可是也能要人命呀！
“将军，咱们该怎么办？”副将皱着眉头问道。
“怎么办。。。”扎合低头看着水，自己的面容在混浊的水面上无比破碎，看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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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将军，他们还未有动静，还要等吗？”皇甫惟明骑在马上，身后是四千白水军，李光弼在他身侧，重甲军却是不知去向。
“不会太久了！”李光弼瞧了眼天色，已是傍晚时分，一日的时间，足够吐蕃人做决定了。
若是不出城，那今晚他们就还得在水中入眠，这么多辎重泡在水中，时间长了可也没法用。
他们毕竟要出城，要么，将唐军打败，把沟渠堵起来；要么，就是全军离开这个土堡。
无论谁看，都会选第一种。
李光弼话刚说完，就见对面土堡城门开启，继而里面快速奔出一队人马，出城后，成两翼之势朝唐军而去，而中间，则是一个将领模样的人，
带着一支骑兵奔袭而来。
“迎战！”皇甫惟明瞧了这架势，嘴角一扬，唐刀高高举起，亲率军队迎了过去。
如血的夕阳映照湟水河岸，这片牧草丰腴的敌方，此时两队人马狠狠碰撞在一起，厮杀声响彻天地。
四千的白水军，而对面的吐蕃军，不下五千人，扎合心中存着气，手起刀落愈发狠了起来。
人马混战在一起，李光弼这边刚斩了一个吐蕃人，斜眼里见皇甫惟明战得正酣，身手颇为利落。
另一边，李璘一身战甲，手中唐刀也不断挥起落下，经过两场战役的洗礼之后，这个李家的少年仿若成熟了许多，眉眼间的青涩此时也褪了个干净。
“铛”，李光弼收回目光，手中长戟架住了扎合袭来的弯刀，抬眼见扎合目露惊讶，不禁冷笑一声。
“好厉害的将军，背后长了眼睛不成？”扎合见李光弼这架势，腹诽了一句，本是见这位陌生的统领东张西望的，想以此偷袭，却没想到他如此敏锐，背着自己也能察觉。
“好狡诈的中原人，居然用如此损招！”扎合压下心中不安，大声朝着李光弼嚷道。
李光弼惯是个沉默寡言之人，闻言也不过嘲讽得笑了笑，兵家有云：兵不厌诈，吐蕃又不是没行过计谋，真是笑话。
扎合见李光弼不应，又见他嘲讽之色，更是气极，手中弯刀挥舞得更是如风，而饶是如此，连李光弼衣甲都没有碰到，扎合心
中愈发惊疑不定起来。
“本将劝你们还是速速离去的好，你们才这么点人，不是白白送死么？”趁着一个回合二人分开，扎合又朝着李光弼说道。
面对扎合的“好言相劝”，李光弼这次倒没有再三缄其口，反而是好笑得反问了一句，“这么点人？”
扎合心中蓦地一颤，直觉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可是看对方不过三四千人模样，而土堡中足有八千兵力，人数悬殊之下，如何会败呢？
扎合想到这里，刚定了定心，下一瞬，大地突然出现震颤，扎合惊讶环顾，发现三个方向缓缓出现了黑色的唐军，战场上所有吐蕃人都注意到了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惊慌之下朝自己的主将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