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懒懒穿进门缝,屋中的火盆中只剩零星的火星,玉奴朝着锦被中缩了缩,伸手朝旁探去,继而倏地睁开了眼睛。
床榻上仍有余温,却是不见了人影,玉奴撑起半边身子,朝外看了一眼,外边也是静悄悄,玉奴忍不住撇了撇唇,却又“噗嗤”一笑,继而躺下拉着锦被遮了自己半边脸颊。
露在外面的眉眼弯弯,一副喜悦模样。
想着昨夜种种,玉奴脸颊上爬上些微粉红,不禁羞赧,待脸上热度退下,玉奴才起身穿上衣裳。
门外等候的婢女听闻里面动静,轻推开屋门,捧着水和膳食走了进来。
芳若指挥着小丫头们将昨夜桌上的杯盘狼藉收拾了去,玉奴悄悄扫了一眼,见昨日世川用过的茶盏已是放在了茶壶旁,他的痕迹已是清扫一空,才放下心来。
“贵妃,用膳吧!”芳若亲自拿了筷子,替玉奴布菜,一边打量着玉奴,见她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心中担忧的大石也落了下来。
玉奴轻“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得喝着一晚燕窝粥,一碗热腾腾的粥下肚,驱散了冬日清晨的寒意。
“贵妃!可是起了?”院外传来杨国忠的声音,玉奴放下碗,朝着芳若点了点头,芳若忙吩咐婢女前去通传,不多时,便见杨国忠大步走了进来。
“你们都下去吧!”玉奴朝着芳若挥了挥手,看着她们收拾好出了屋子,玉奴又开口道:“兄长,怎么这么
早?”
宫中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杨国忠才坐在玉奴对面,“兄长听闻你昨夜一个人喝酒,唉,兄长知道你不快活,你也别怪我们。”
“嗯,玉奴知道。”玉奴听杨国忠说这话,收了笑意默默坐着,手上的帕子绕着手指,一圈又一圈。
“玉奴啊,咳咳——”杨国忠看玉奴这副模样,不免有些着急,突然就呛了一口,伸手取了桌上的茶盏,也不管是不是冷茶就倒了一杯,举到唇边时却是感觉不对,“怎么一股酒味?”
杨国忠将茶盏放下,拿了茶壶打开盖子嗅了嗅,“不是酒啊!”
杨国忠看着玉奴奇怪道:“你昨日用茶盏喝的酒?”
抬头却见玉奴瞬间惊慌的神色,杨国忠朝着内室扫了一眼,瞬间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你别告诉我,昨夜,你是和。。。和。。。一起。。。”
玉奴本想摇头否认,可是转念一想,对着兄长又有何否认的呢,便抿了唇不言语。
如此一副模样,杨国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们可真是。。。胆子也真大。。。哼,玉奴啊,你把杨家置于何地啊!”
院中这么多人,只要被一人知晓,便有杀身之祸,更是会牵连到杨氏整个一族,杨国忠摇着头,对玉奴此种行为,更是觉得失望至极。
“我不想回宫了,兄长,你让我走吧,就说。。。”玉奴却是正视着杨国忠的眼睛,语气哀求,“就说我暴毙,或者
怎么样都好,就当我死了,行不行?”
杨国忠脸上浮现怒意,朝外看了一眼,见婢女都站在院中,听不见他们的话,才转头抓着玉奴的一只手道:“你给我清醒一点,暴毙,然后呢,陛下总要看到你的尸身吧,你拿什么糊弄?外面随便找个人吗?你当宫里那些人都是傻子?”
玉奴任凭自己一只手被紧紧抓着,便是连痛也没有觉察到一分,她知晓杨国忠说的都是对的,可是,这让她尝过同世川在一起的甜蜜后,如何能甘心放手?
杨国忠看着眼底浮现伤心失望的玉奴,瞬间又心疼不已,看了一眼被自己捏红的手,忙将自己手掌松开,刚想问上一句“疼不疼”,可是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样,此时的玉奴,许是心里更疼一些了。
“玉奴,兄长知道,我们要你背负起振兴杨家的责任,是对不住你,你心里有怨也是应该的,可是,”杨国忠起身,长长叹了一声道:“你就算不为杨家想,也要为世川想想,对不对?”
杨国忠见她神色松动,又继续道:“陛下有意让他接任陇右河西两地节度使,这也是他自己想要的,他不能因为儿女私情,就断送了他自己的前途吧,再者,他还有阿娘,还有妻子,你真跟他走了,你要如何自处呀!”杨国忠狠心将这话说出,果不其然见玉奴脸上露出一抹痛楚之色。
“玉奴,你若是为他好,就好好想想兄长
的话,早日回宫去,别再让陛下心中不快,更别让陛下疑心你们二人,知道吗?”杨国忠还是不忍再扎玉奴的心,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芳若从院中看去,却是见到贵妃呆呆得坐在桌旁,天光中,有晶莹低落下来,继而,便见她双手捂了脸,双肩耸动不止。
芳若转回头去,这样的贵妃看着很是可怜,还是被陛下伤了心吧,芳若轻轻叹了一口气,可那是陛下呀,若是贵妃不主动服软,难道还等陛下来求吗?
可是贵妃,看着性子绵软,却也是倔得很!
芳若站在院中,看着清晨的太阳慢慢晃到了头顶,屋中的抽泣声才渐渐止了。
“芳若!”芳若突然听见贵妃的喊声,忙应了朝屋中走去。
“备纸笔,研墨!”玉奴走到书案后,朝着芳若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