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草坡下方的突厥右厢军中,位于中间的便是西杀葛腊哆的王帐,此时,数盏巨大的油灯将帐中照得通明,葛腊哆坐在正中间,眼前是一盘烤得恰达好处的羊肉。
他手中拿着一柄银制匕首,割下一块羊肉送入口中,羊肉尚且带着血丝,他却毫不在意,随着口中咀嚼,嘴角流下油汁。
葛腊哆随手一抹,朝着下方的人说道:“本王那个大哥也出发了?哼,他难不成还想要跟本王争汗位?”
下面跪着的人哪敢应这话,战战兢兢道:“阿波达干没有想同您正汗位,自古幼子守业,大王不敢破这个规矩,大王只是想协助可汗打败唐军。”
来人是阿波达干麾下的人,此次来便是想同葛腊哆通个气,他们一左一右,是要如何协助可汗将唐军赶出草原去。
可是葛腊哆哪里想让阿波达干插手,这场战役的功勋,只能自己拿在手中,下一任可汗,也只能是自己。
葛腊哆又切了一大块羊肉,汁水混着血水不小心溅到了脸上,葛腊哆当即没了享用美食的心思,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将匕首一扔,只听“哐啷”一声,银制的匕首在盘子上砸出清脆的声响,将底下那人又吓出了一身冷汗。
“如今可是在草原上,唐军能如何?你回去告诉他,本王用不着他,可汗也用不着他!”
“这。。。大王,阿波达干也是好意,您——”
剩下的话,这人没再
能说下去,他眼睛圆瞪看着身前突然插着的匕首,这把匕首,刚刚还切割过烤羊肉,此时尚且有羊肉的肉汁沾在上面,一股膻味直钻鼻中。
可是眼下,这把沾满了油水的匕首却是插在了自己胸口,他低头看了看,想抬手触摸一下是不是真的,可是倏地,他嘴角喷出一口血来,当即歪倒了下去。
葛腊哆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眼神中满是凶戾,“都说了不要,还上赶着找死!”
“来人——”葛腊哆大声朝外喊着,想让人来将尸体拖出去喂狼,可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了嘈杂之声,继而,一阵战马的嘶鸣与惊慌之人的喊叫声,以及兵刃相接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
李光弼带着重甲军呈扇形围行之势,在漆黑的夜色里,万余重甲军仿佛是一条隐形的长龙,悄无声息得朝葛腊哆的大营靠近。
就在彼此尚隔有一箭距离之际,李光弼命人点燃了火把,长龙瞬间现出了身形,并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冲向了大营。
下一刻,万余兵马临近了毫无准备的突厥人,将手中的火把扔进了他们的营中。
火把引燃了毡房,也烧着了草料和粮草,受惊的牛羊马匹在营中四散奔逃,敌我不分的横冲直撞。
惊慌失措的突厥人找着可用之物来灭火,可在荒原之上,除了雨雪,哪里是能用来灭火的呢?
草原上寒风呼啸,可是在营中的突厥人丝毫感受不到寒意,火势
借着夜风扩散蔓延,转瞬间,整个大营陷在了火海当中。
葛腊哆看着眼前倏然发生的一切,遍体生寒,他大叫着:“是谁?谁在攻击?”
可是匆忙跑过的突厥兵卒没有人能回答他,因为他们不知道这支突然出现的重甲军是从哪里来的,是属于谁的麾下。
见过这支重甲军的奚和契丹兵将,已是都死在了那片河滩之上。
“整军,出营,迎战!”葛腊哆瞬间镇静下来,大营烧了也只能烧了,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将火扑灭,只能弃了它,将敌军斩杀才有活路。
左右属官已是来到葛腊哆身前,“命各军全部人等分作两翼阻拦他们,其余所有人随本王从中路击杀来敌!杀出去!”
话说完,葛腊哆扯过一匹战马便翻身而上,可是身后突厥士兵却是没有及时跟来。
李光弼的重甲军已是冲破了突厥人在王帐外的防线,葛腊哆见此情景,脸上有了几分慌乱。
他却不知,这支军队居然有如此战斗力,而当他看清对面敌军身上和马身所披的盔甲,更是大惊失色。
是重甲军!
射出去的箭矢没有了用处,重甲军手中长戟下已是死了不少突厥人,五万兵将已是被他们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这般战力,怎能不心惊!
李光弼冲杀进大营之后,即刻带领千余人居中向前,直扑葛腊哆的王帐。
擒贼先擒王,只要杀了葛腊哆,击溃突厥人心中最后的顽抗。
李
光弼看着近在眼前的葛腊哆,将试图挡在身前的突厥兵斩落马下,葛腊哆手中拿着一柄长刀,也正挥舞如风。
“铛”,长戟和长刀终于碰撞在了一起,葛腊哆双手紧握刀柄,狠狠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为何要攻击我们?”
李光弼神色冷峻,用力将长戟下压,“朔方节度使王世川麾下,李光弼,奉旨讨伐!”
葛腊哆此时才终于知晓了对方身份,朔方节度使王世川,居然真的打来了?这么快!
葛腊哆虽然心中不安,但此时面对要自己命的人,也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先应对,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葛腊哆本没将李光弼放在眼中,看其身形,也不过是个年轻人罢了,自己驰骋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