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拔里毗的诘问,涅礼很想隐瞒自己的过失,可是又一想,除非身后这些兵卒都死了,否则这事也瞒不过去。
此时的涅礼心中懊悔至极,便算这一仗最后赢了,但自己这大将军,恐怕也是做到了头,还不知要被国主如何惩罚,真有那一日,拔里毗想必对自己更是嚣张无礼。
“罢了,先行出发,此事稍后再议!”拔里毗见涅礼不欲多言,而大军阻滞在山道上也不是长久之计,便下令出发,想着待晚些时候扎营了再议。
涅礼求之不得,带着数千兵马汇入了大部队之中,看着身边身后这么多人,这些逃出来的人才有了真实之感,粮食和水不成问题,遇到追兵,也不怕了!
天色渐渐昏暗,山道狭窄无法安营,只好靠着山壁席地而睡,若是有军情,也能及时反应。
奚契联军在月色下安静了下来,除了巡逻守卫的兵卒之外,寂静无声。
若是从上朝下看,联军休憩之地不远,便是一条峡谷,出了峡谷,则是大片的河滩,河滩对面的树林中,是仆固怀恩、李嗣业和姗姗来迟的李光弼率领的重甲军。
“将军,属下无能,没能将涅礼斩杀!”此时,一个陌刀军从外返回,朝着李嗣业回禀道。
此人名叫荔非元礼,是李嗣业在陌刀军中选出的佼佼者,以此担任李嗣业的裨将,也是他带兵追击涅礼直到现在。
李嗣业点了点头,朝旁边站着的仆固
怀恩看去,“仆固将军,涅礼若是汇合中军,中军便会有所准备,将军可有办法将他们引来?”
仆固怀恩皱了眉,蹲在地上简略画了画地形,而后点在峡谷中说道:“明日,还是由荔非元礼带原先追击之人在他们外围观望,引起他们注意,他们若派人追,你们就走,待他们停,你们再回去,扰乱他们心绪,待他们到了峡谷,本将便打个伏击,他们人多,顶多也就伤部分人马,待到了河滩,便交给你们了!”
李光弼和李嗣业同时朝着仆固怀恩拱了拱手,“那便有劳仆固将军!”
这边,荔非元礼领命,带着原先数十人上马离去,“兄弟们,跟着老子好好干,打完回去吃酒!”
让他们数十人面对十万大军,虽是吩咐了不必正面迎敌,但也是凶险至极,万一胯下的战马跑不过契丹马,这条命也就交待在这儿了。
荔非元礼才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恨不得效仿汉朝的李陵,带着兄弟就杀进契丹军中,管他娘的,干就是了!
日出时分,山中绕着一层薄薄的雾,涅礼睡了这几日以来最好的一觉,醒来时身边的兵卒正在整理行装,不远处,拔里毗正听着探子的禀报。
“没有发现唐军踪迹——”
拔里毗凝眉听着,便在此时,军人的敏锐让他突然心头一凛,对于危险的直觉让他极速后退贴在崖壁上,继而,“嗖”得一声,一支箭矢从崖上疾射
而下,狠狠插进他刚才站立的地面,箭矢的尾羽仍旧颤栗不止。
随着一支箭矢的出现,崖顶上更多箭矢朝下射来,慌乱中的兵卒并未来得及抬头瞧上一眼,大喊着找地方躲藏起来。
“敌袭!”有人大声喊着,不多时,车上的盾牌被取出,也有兵卒借着盾牌的遮掩朝崖上看去。
“是唐军。。。不对,是追兵!”涅礼手下的人认出来那些人,是紧追在他们身后的陌刀军。
不过数十人,一轮箭矢射完,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趁着这个空隙,拔里毗抬头看去,一看之下却是忍不住气笑了。
“艹他娘的,就这么些人把你们魂都吓没了,集军,给本将把他们射下来!”拔里毗啐了一口,从马上取下弓箭,大步踏出弯弓朝上射去。
崖上突袭的便是荔非元礼,他本想趁拔里毗不注意,能将他射死便好了,却不想此人如此敏锐,自己这不过刚刚拉弦,他那里就急忙躲开了去,可惜了!
见下方的兵卒已是有了防备,荔非元礼大手一挥,“撤”,遂即转身没入林中,消失在了拔里毗的视线之中。
“呸,胆小鼠辈!”拔里毗放下弓箭,转头看见举着刀的涅礼,忍不住又冷哼一声,要不是他,哪里会把唐军引来,幸好自己无事,不然,这十万大军想来是便宜他了!
经历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困乏的大军立即清醒了不少,处理了被乱箭射死的兵卒,大军
再次出发。
拔里毗板着脸走在前方,转过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平坦大道出现在眼前。
拔里毗嘴角刚刚上扬,斜刺里又是一支箭飞来,“铛”得一声,打在盔甲之上落了地。
拔里毗看着落在地上的箭矢皱了眉,这还没完没了了,抬头看去,前方不远处,正是那几人,手中还拿着弓箭,许是见距离远,箭矢没了效用,正犹豫着如何是好的样子。
“给本将杀了他们!”拔里毗手中长刀指向他们,狠狠下令道。
副将述律立即催马飞奔而出,身后数十人挥舞着大刀紧随其后,他们这边马蹄刚动,那边却是立即拨转马头,朝着前方拼命奔逃起来。
大军仍旧继续向前,不多片刻,述律带着人返回,一脸愤恨道:“他娘的也跑的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