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过后，王世川又去了一趟刑部，外人看来是又去审讯曹闻，可实际上，他同李适之在书房下了一盘棋。
“找到送弓弩的人了，”王世川落下一子，眼光仍旧盯在棋盘之上，“兵部员外郎马骏，还有劳李尚书去拿人！”
李适之抬头看了一眼王世川，心中虽然有疑惑但也并未多问，他也不是个新入官场的，有些事情该糊涂还是得糊涂。
“好！”李适之应了一声，吩咐衙役自去拿人。
二人一盘棋下完，兵部员外郎马骏已是到了刑部大牢。
“多谢李尚书！”王世川朝着李适之拱了拱手，从怀中掏出一张口供，而后离开了刑部。
李适之拿过口供，是王世川已经拟好的马骏的供词，包括他是如何在赌坊输光了银钱，而后遇到曹闻，受他蛊惑以权谋私运出了一批弓弩，从曹闻那儿又拿了多少银钱。
当然，若是要人证，赌坊中许多人瞧见了马骏赌输银钱，也瞧见了二人一同离去的身影。
李适之要做的，不过就是让马骏在供词上签字画押，而后同自己结案的折子一同上奏皇帝便行。
“来人，将马骏，带到刑室，本官亲自审问！”李适之朝外吩咐了一声，而后一撩衣摆，大步走向牢中。
两天后的朝会上，皇帝便亲自下了判罚：马骏以官身聚众赌博，以权谋私贩卖军弩，抄没其全部家产，斩首示众，其三代不得入仕。
曹闻贿赂官员，与盗匪勾连，谋杀朝廷命官，斩首示众，裴府管教不严，逐出京城。
这起事件中，想来最冤枉的是裴府，不仅损失了曹闻和曹氏商行，还赔了一个杨真。
而相对的，得利最大的，便是杨真了。
当众人都以为皇帝会再次封杨氏女为妃，同贵妃姐妹二人伺候在皇帝身侧时，却发现杨真仍旧以虢国夫人名号住在皇帝赏赐的宅中。
那日夜晚，承恩殿中一片狼藉，散乱的衣物和水渍到处都是，暧昧的气味连殿中浓郁的香料都掩盖不了。
荒唐过后，皇帝搂着杨真说道：“朕封你为丽妃，可好？”
杨真柔柔靠在皇帝的胸膛上，心中却是泛上冷意。
丽妃，品级在玉奴之下，难不成以后见了玉奴还得行礼不成？杨真自然是不愿，可是又舍不得眼前富贵。
杨真想了片刻却是道：“陛下，奴心中惶恐，玉娘是奴妹妹，奴却背着她和陛下。。。”杨真仰着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可是奴不后悔，奴仰慕陛下，便是就这一次，奴此生也无憾了！”
皇帝哪里能听到这种话，心中更是怜惜不已，可是欢情过后，他心中却也是有些后悔，若是旁人也便罢了，但怀中的，却是玉娘的三姐！
“朕。。。会补偿你！”皇帝想了想，怜爱得说道。
杨真乖巧得点了点头，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可是心中却是肯定，自己替代不了玉奴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与其入宫让皇帝想见就见，还不如就让皇帝惦记着。
于是第二日，和杨真一起出宫的，还有流水一样的赏赐，绫罗绸缎、珠宝首饰、香料珍奇。。。所有玉奴在宫中有的东西，她如今，也有了！
杨真心中很是得意，就算不为后妃又如何，还不是过上了想过的日子。
而皇帝心中却是多了些忐忑和愧疚，他从私库中又取了好些珍宝，让人送去了露思殿，回来听闻贵妃不似生气的模样，这才带着人前去安抚。
玉奴却是笑着说道：“陛下是天子，三千佳丽是应当，自己如今是贵妃，怎么会做那拈酸吃醋之事，陛下多虑了！”
皇帝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有些欣慰，但又有些不平，自己宠幸了她的三姐，她为何一点也不难过伤怀。
难道。。。她还想着李清不成？
听闻那晚李清将她拦下说了几句话，他们说了什么？
皇帝突然之间疑心起来，担心玉奴和自己的儿子藕断丝连，如此，对李清更是不满起来。
以至于之后李清莫名收到皇帝的申饬，命他闭门思过，更是让他气急。
★★★
此后没几日，皇帝便罢朝过年，京中的年要过了上元节才算结束，上元灯会，又是百姓，特别是京中小儿女特别期盼的事。
这一年的灯会，王世川正巧在长安，便想着带红叶去逛逛。
这日天色刚擦黑，红叶便迫不及待得穿起了那件斗篷，拉着王世川便要朝府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瞧见苏利兴致勃勃得拉着哥舒翰，也要同去赏灯。
“这么巧！不如一起？”红叶笑吟吟得朝苏利说道。
人多热闹，况且，她也挺喜欢苏利。
“夫人这么说，当然好！”苏利笑着点了头。
将军府大门开在坊墙之上，出门便是大街，四人结伴出去后，瞬间便是人声鼎沸的烟火气息。
朱雀大街两旁棚子下已有小贩摆放灯笼吃食，到处都是火树银花的繁华景象。
不少年轻男女结伴出门，在这个浪漫的日子中结下良缘。
一路走走看看，四人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西市，西市人更多，不仅有灯会，还有胡人耍着杂技，引来看客一阵阵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