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罢晚饭，王世川又陪着王夫人说了会儿话，见王夫人有了倦意，才同红叶回了自己院中。
阿月已是先一步回了院子，吩咐伺候的婢子仆从打好了热水、铺好了床被，见二人回转，这才带着人出了屋子。
王世川在敬斋之时便是阿月伺候，她知道王世川没有近身服侍的习惯，事事都喜欢亲力亲为的。
就是红叶，如今也只习惯了彩衣和彩蝶二人的伺候，不过回京时，也没将她二人带着。
关了屋门，又安排好值夜的人，阿月才回了自己屋中休息。
这么多年了，心中那点执念，早已随着时光的流逝消散，她有时候也会想着，或许再年长几岁，自己也会想要找个人嫁了过普通百姓的日子。
攒的那些银钱赏赐，也足以在长安置办一座小宅，只要嫁的郎君是个有担当的，不懒惰，也没有不良嗜好，自己下半辈子不说大富大贵，衣食无忧总是能保证。
阿月想着，嘴角不由弯了弯，若是能如此，自己便也该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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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放着两个火盆，本来是三个的，王世川嫌太热让撤了一个，饶是如此，他也觉得屋中有些闷。
可是红叶身子属寒，他却是不敢大意，此时见人退下，笑着将红叶拥在怀里，问道：“你适才同阿娘说什么笑话呢，这么开心？”
红叶伸手揽住王世川的腰身，将脑袋直接靠在他胸膛上，柔柔说道：“没什么，就是将各处收上来的消息中捡了几个好玩的，逗逗阿娘，阿娘还以为都是妾编的呢！”
王世川一下一下抚着红叶脊背，疑惑道：“我看你心情好了许多，怎么，不为孩子这事烦了？”
这便是让王世川最为疑惑的地方，这是突然开窍啦，还是。。。
“你不是有了吧！”王世川一声低呼，低头看着红叶问道。
“有。。。有什么？”红叶抬头眨了眨眼，蓦地反应过来王世川的意思，羞恼着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没有，若是有了，早告诉夫君了！”
“那你这是，受到哪个高人指点了，为夫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去，这把夫人的心病医好了，他要什么都成！”王世川笑着捧起红叶的脸颊，低头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没有，就妾自己想通了，不烦了，就像夫君说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只要妾能常伴在夫君身旁，其他的，妾也不多奢望！”
红叶才不会要自己的夫君去谢那位“高人”，高人才刚刚退出去了呢！
这个“高人”，说的就是阿月。
红叶知道阿月喜欢夫君，当她第一次见到阿月就看出来了。
那时还在洛阳，她被惠妃送到夫君的院子做个暖床婢女时，阿月对她的敌意是那么明显，而当夫君拒绝之后，她又是那么开心。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已然成为了夫君的妻子，而她，仍旧是那个婢女。
倒不是红叶心中有多少骄傲，她只是突然想起，当年的夫君在京中是有多么受欢迎，别说他身边的婢女，长安城中有多少芳心暗许的世家千金排着队想嫁给他。
可是最后，“将军夫人”这个名头却是落在了自己头上，红叶想着，这难道不是几世才能修来的福气吗？
若吐蕃大相没有看上自己，夫君也便不会同陛下求情，将自己要过去了。
红叶想了很多，甚至于想到若自己真去了吐蕃，如今还会不会活着，若是活着，又是怎样一副光景呢？
吐蕃大相已死，自己，也便是换个地方做婢女罢！
人生，哪里有事事如意的，自己嫁给了这么好的夫君，便算是上天要夺取她生育子嗣的权力，她也受着就是了！
便是连宫中这么受宠的贵妃，不也没有如愿么？
“你呀，就是想得太多！”王世川点了点红叶的鼻子，看着褪去了忧郁之气的红叶，连带着自己的心情也是好了不少。
“夫君，水该凉啦，妾服侍夫君沐浴！”红叶从王世川怀中挣脱出来，伸手捏着王世川的袖子，朝屋中净房走去。
红叶说这话的时候觉得自己也轻佻了一些，心跳也倏地加快了不少，以至于捏着袖子的手指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王世川看着脸红欲滴的红叶，任她捏着自己袖子，跟在她身后缓步朝前，“夫人今日陪阿娘辛苦了，还是为夫伺候夫人沐浴，如何？”
“不。。。妾来伺候。。。”
“那。。。要不一起？”
屋中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烛光摇曳中，隐约听见屋中水声传来。
值夜的婢女对视一眼，稍稍朝院中走动了一些，红着脸羡慕道：“郎君和少夫人的感情真好！”
“是呀，连去西域都是带着少夫人呢，一日都舍不得分开！”
少女怀春，她们说了几句，脸上红彤彤的，不知什么时候不约而同得住了口，却是各自在心中想象着未来夫君的模样。
便在此时，院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二人起身朝夜色中看去，只见仆从开了门，说了几句话，便转身朝里走来。
“是谁？”值夜婢女问道。
仆从摇了摇头，“商行来的人，找郎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