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玄喜回客舍之后便再没有出屋子,方奴儿还有些担心,是不是梨花落酒劲太大,可别有个什么好歹的,就想去喊个大夫瞧一瞧。
便有随行的人说,军衙中有个章御医,长安来的,往常是给宫里的贵人看病,不若去将他请来,反正也是自己人。
方奴儿闻言有理,正要去请,就见阚玄喜推门走了出来,惊讶得看着聚在她门口的一众人,“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方奴儿见她睡眼惺忪的模样,心中放了心,笑着回道:“正想着要给您请个大夫过来呢!”
阚玄喜“哼”了一声,“我哪有这么娇气,别说就几杯酒,就是一坛子梨花落,我也是能喝的。”
方奴儿忙连连称是,问道:“您可有什么吩咐?”
阚玄喜喝了梨花落之后,是有些晕,回来便睡了,也醒了有一会儿,躺在床榻上懒懒的不想起身,胡思乱想着,便听到了门外的话。
若是去请那个御医来,王世川定是要知晓,说不上为什么,阚玄喜不想让他知晓,于是也只好无奈起了身,装作刚醒的模样开了门。
如今要问她做什么,阚玄喜也实在没什么想做的,于是信口道:“午间就喝了酒,眼下有些饿,想吃碗汤饼!”
旁边随从听见了,忙说道:“旁边丁家羊肉铺子的羊肉那是城中一绝,不若小人去给娘子买一碗羊肉汤饼回来,如何?”
阚玄喜无可无不可,随从忙小跑着去了,阚玄喜见方奴儿还杵在她门口,让他也自去歇息,养足精神,别误了明日行程,便转身回了屋子。
没多久,热腾腾的一碗汤饼便摆在了阚玄喜眼前,经营的白汤,面片有序得铺陈在其中,上面放着切得薄薄的几片羊肉,撒了些葱花,还有一股浓郁的香料味儿直冲口鼻。
果然如人所言,这碗汤饼还未吃进嘴里就闻见浓郁的香味,美食在前,岂能辜负。
虽然阚玄喜本不是特别想吃东西,可如今这么一碗香味扑鼻的汤饼放在她眼前,她倒也觉得有些饿了,遂取了筷子,竟然不多会儿,一碗汤饼便全数入了肚腹之中。
吃饱了,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
阚玄喜抹了抹嘴,朝外看了一眼,窗外夕阳如火,晚霞将地平线染得夺目,她胸膛间的滞塞突然间散了。
“不就是男人,有什么了不得的呢!”
★★★
十日后,阚玄喜带着商队进了西州城。
自吐蕃烛龙莽布带大军围西州,城池损毁之后,夫蒙灵察着人修补城墙,又按照庭州的模样加了一道内城,以防万一。
如今,城墙重又坚固得挺立在天山脚下,城中商贾百姓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人们脸上挂着喜怒哀乐,却独独没了被围困的恐惧和彷徨。
阚玄喜忍不住又想起王世川来,若是没有他带人将吐蕃军赶走,西州定会成为一座死城,虽说吐蕃不会据守在这,但想必此时也不会有如此繁华模样。
是王世川,保了西州平安!
阚玄喜心情大好,将行礼放回小院,经过短暂的歇息之后,便带着方奴儿去了西州货行。
西州货行在西州城经营已久,往西接收大食波斯的毡毯玻璃宝石,再将货物卖给去往长安的商队。
货行的米掌柜是粟特人,经营很是有一套,从不会做店大欺客,或者欺生杀熟之事,故在丝路上的口碑一直不错,阚玄喜也乐意同他合作。
阚玄喜到货行的时候,却是不见米掌柜,地上铺着厚实的毡毯,用上好的羊毛织成鲜艳的图案,货架上琳琅满目,不管是中原的瓷器还是西方的玻璃都能在这儿找到。
靠里是一个楼梯,二楼的东西则更显得贵重一些,涉及金银珠宝的,就不能放在一楼展示了。
掌柜不在,只几个伙计在货行中忙碌,阚玄喜左右瞧了瞧,朝着他们问道:“米掌柜可在?”
阚玄喜是熟人,伙计也都认识,况且阚玄喜人又生得美,性子又好,伙计们也都爱和她说话,此时见了人,忙上前请坐,又是倒茶水又是取点心的。
“掌柜晚上有宴,今日许是不会来货行了,阚娘子这次要些什么?”伙计殷勤说道。
“大食来的一批织金线的毡毯,听你们掌柜说金线脱落,不知那批货可还在?我想看一看。”阚玄喜问道。
伙计在货行干的也是杂事,接待客人,介绍货物,但对于阚玄喜这样的大主顾,一向都是掌柜亲自接待的,如今掌柜不在,阚玄喜问的毡毯,他也不知道呀!
阚玄喜见着伙计为难的样子,也不过笑了笑,想起伙计说掌柜赴宴去了,便也随口问道:“哪家请了你们掌柜赴宴?又来了大买卖?”
伙计虽然不知道阚玄喜问的毡毯是什么,但对于谁请掌柜吃饭这事,却是清楚,笑着答道:“长安来的曹掌柜,带着上百匹骆驼呢,说要货行最好的东西运去长安,阚娘子在长安,可有听闻?”
阚玄喜可没听说过长安突然有了个曹掌柜,想着自己没听闻,也不代表别人不知道,便朝站在一旁的方奴儿看了看,见他也是一脸疑惑,心中猜想或许就是个刚入行的,便也不在意。
百匹骆驼,派头的确是大,可这么多东西运到长安,也不光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