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要谢，也应该谢将军，不是咱们！”成如璆说道。
孟昭点了点头，“我自然知晓，若不是将军替我说话，我哪里会只判了个流放的罪名，怕是连命都保不住的，是要谢将军，可是谢这个字，太轻了！”
孟昭进京后便关进了刑部，之后刑部尚书亲自审了一回，孟昭想着狱卒的态度，以为刑部尚书会不会也不是个好人。
正所谓上行下效嘛！
却不知尚书虽然不苟言笑，却是个按规矩办事的，审问也真是审问，连同孟家那对父子一起审。
刑部尚书审完之后，自己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应当会如何判罚。
尚书李适之许是没见过如此胆大的女子，闻言还愣了一愣，最后还是多说了一句，此案乃陛下亲自过问，最后也是陛下定夺。
她便垂了头，可是却又听上头传来话音，说道：“放心，不会有性命之忧，你家将军不会让你出事！”
最后，果然是轻轻判了个流放，还是流放回了龟兹。
孟昭便确信，确实如刑部尚书所言，将军没让自己出事。
孟昭在回龟兹的一路上想了许久，回来后定是要好好谢谢将军的，可当她跨进军衙大门，看到坐在堂中的那个人影，听到如同闲谈一般的那句“回来就好”，孟昭便觉得自己这个“谢”字，再也说不出口了。
所以当将军问她今后打算如何的时候，她才摇了头，便是以为将军会对她有所安排。
“将军需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可是将军好像不需要我了，”孟昭又倒了一杯，抬头看着他二人说道：“是不是因为我是女子的缘故？可你们不知道这事的时候，我也照样能骑马，能杀敌，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对不对？”
郭英乂很少听她将这么一大串的话，此时忙接口道：“将军不是这种人，不过我觉得将军挺不一样的，”郭英乂挠了挠脑袋，似乎在斟酌着怎么来形容，“我觉得将军，把咱们当人！”
“说什么呢？谁不把咱们当人啦！”成如璆却是眼睛一瞪，又要抬掌拍去。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郭英乂抬手挡了一下，解释道：“就是将军会问咱们怎么想的！”
成如璆的手放了下来，他明白了郭英乂的意思，相比于其他高官，将军私底下没什么架子，看向他们的眼神中，也没有高低贵贱，好像在他的眼中，大家都是一样的人。
孟昭一杯一杯得喝着，话也多了起来，“我小时候呀，阿娘很早就不在了，阿爷不喜我，就因为我是个姑娘，大冷的天，我在院里洗衣裳，阿弟在屋中吃烤饼，那味道，香得我现在还记得呢。。。”
“你们知道吗？我后来拿了饷银，就去街上买了十个烤饼，可是怎么吃，都觉得不是那个味儿了。。。”
“家里要出男丁，他们都不想去，就让我去，让我扮男人，我一个女人，天天同你们吃一起，住一起，我还怎么嫁人呐！谁愿意娶我呀。。。”
孟昭也不管对面两个人是不是在听，这些话闷在她心中已是太久太久了，如今身份既然已是揭穿，借着半分醉意，便将这些心思拿出来晒一晒月光，也好过常年闷在不见天日的地方，由着它们在阴暗处滋生。
“我愿意！”郭英乂突然大喊一声，喊完才发现孟昭已是趴在桌上睡着了，酒坛已空，菜却是一口没吃。
“你愿意个球你愿意！”成如璆忍不住瞥了郭英乂一眼，“你不是说喜欢细细嫩嫩的姑娘？再说了，孟昭是个好姑娘，你配不上！”
“我配不上谁配得上？队正你呀！”
“放屁！”成如璆翻了个白眼，“她就是伤心了，醉了，却是有主意得很，今后如何，还是等将军回来再说吧，反正呀，嫁人肯定是不成的！”
★★★
灵州，信安郡王府。
王虔威一整晚都站在郡王屋门前，不时抬头朝院门外看去，又不时回头朝屋里看一眼。
可是屋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烛光闪烁。
“唉！”王虔威叹了一口气，看着天边熹微，忍不住又朝着院门走了几步，抓住一个仆从问道：“去看看，到了没？”
仆从应了声“是”，转头一路跑着朝外而去。
“将军。”身后有婢女轻声唤道。
王虔威忙转身，疾步走到门口，朝里面看了看，屋中昏暗，一股浓重的药味自门缝中弥漫出来，“郡王醒了吗？”
婢女苦着脸摇了摇头，“迷迷糊糊的，夜里醒来两次，问人到了没有，现在又睡过去了，将军，奴婢担心。。。”
屋中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婢女忙转身走了进去，王虔威不放心，也抬脚跟了进去。
宫御医正往李祎身上扎针，一边扎一边摇头。
“御医，郡王他如何？”李祎面色灰白，任谁看了都觉得命不久矣，可是王虔威却仍是多问了一句，出口话音颤抖，他实在不忍心看着郡王就这么去了。
宫御医叹息着摇了摇头，“郡王要等的人还没到吗？这样下去，只会让郡王多受罪呀，唉。。。”
李祎胸膛起伏，喉咙口也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往日策马扬鞭，征战沙场的郡王，如今一身伤病，年迈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