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黑得早，这几人说话见，屋外已是漆黑一片，北风“呜呜”吹着，如同鬼哭狼嚎，屋檐下的冰凌发出“咯吱”之声，有一根突然断裂，“啪嗒”落在地面上。
王虔威听见声响，朝外看了两眼，皱眉说道：“看样子，是又要下雪了！”
门窗都已是关上，只留了一条缝通风，屋中火盆很旺，虽然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王世川他们却丝毫感受不到冷意。
“咳，咳咳。。。”李祎咳了几声，而后吩咐上菜。
王世川闻声转头，见李祎身上大氅仍旧披着，离此前见面，也没过多久，怎么就消瘦了这么多？
王世川心中担忧，转头轻声朝王虔威问道：“郡王是病了吗？我看着瘦了很多！”
王虔威瞧了一眼上座的李祎，不由叹了口气，说道：“郡王年纪大了，身子骨一年比不得一年，十天前染了风寒，这么多时日也不见好。”
“你们二人又在说什么呢？”李祎见王世川和王虔威凑在一起，开口问道。
“在说王将军的反间计呢！”王虔威未等王世川回话，便接口说道。
郡王身子不好这事，还不许他人来说，耄耋之年，依然不服老，觉得自个儿还能再杀几年敌，才不算辱没了李家威风。
李祎听了王虔威的回话，脸上终于露出笑意，朝王世川道：“此事办得不错，本王听闻陛下罚你，又将你免官，便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不想之后消息传来，悉诺逻竟然被墀德祖赞处死了，你又升了上将军，嘿嘿，小子，倒是有些心思！”
王虔威听在耳中，想笑却又是不敢，只好装作吃菜的样子掩了口。
“禀大王，将军可是把咱们都蒙在鼓里呢，枉咱们还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还凑了银子去买十三行的物件，将军可一点都不心虚就收下了。”哥舒翰天生的社牛，此时故作埋怨得将那一段事娓娓道来，直把在场之人逗得哈哈大笑，也附和着说笑起来。
趁着李祎听他们讲话，王虔威偷偷朝王世川凑了过，说道：“你被罢官这事刚传来的时候，郡王可是气坏了，差点拎着刀就带人要去长安，说陛下这事做的不地道，是寒了将士们的心，陛下不要你，郡王要，便想让你来朔方领兵，还好给咱们劝下了，要不然。。。”
要不然如何，王虔威没有说完，可是王世川却是能想得到，便如自己从玉标川回来那次一样，郡王就差点请了随身御医来给王世川医治。
可若真去了长安，不说影响了计划，怕是陛下也会对李祎有想法。
“大王为何对我如此？”王世川想着，便算王海宾此前在李祎麾下，可对于自己一个遗孤，想来用不着这么费心吧！
王思礼还是王虔威的儿子呢，也没见李祎多瞧一眼。
“本王发现你二人话还挺多，这又是在说什么？”李祎瞧着二人又凑在一起说话，不禁好奇道。
“说大王老当益壮，有大王在朔方，陛下可安枕无忧啦！”王世川笑着大声说道。
李祎愣了一下，而后却是“哼”了一声，指着王世川道：“臭小子，别学他们的油嘴滑舌，本王可不是京里那些人，不爱听这种话！”
王世川却是不怵，真心诚意说道：“世川可没有说假话，要不是，陛下怎会让大王驻守朔方，您看满朝的王爷，可还有比大王领兵更多的了？”
这话却是真，李祎想了片刻，脸上露出不易觉察的笑意，却是绷着说道：“罢了，不谈这个，赶紧用饭，天冷，菜都凉了！”
王虔威悄悄在桌案下朝王世川比了个大拇指，其余诸人也算是见识到了王世川的另一面，这嘴上抹了蜜的功夫，可不是轻易能学得来。
一顿饭用罢，李祎起身，朝王世川说道：“你来！”遂即便朝屋子另一边走去。
王世川示意其余人回去歇息，自己抬步跟上。
屋子另一边是一架织锦绣了奔马的屏风，几十匹骏马自由奔跑在广阔天地之间，王世川似乎能听见风声和马儿的嘶鸣声，鼻尖，似乎也闻到了青草的香味。
李祎没有停留，绕过屏风，屏风后是一扇木门，推开木门，赫然便是一间书房。
“坐！”李祎指着屋中的凳子朝王世川说道。
长安如今虽然还多是盘踞而坐，可是在边境，受西域影响甚大，桌椅也是常见，百姓许是发现垂腿坐着更舒服些，也因此边境这椅子比起长安，用得更多了些。
王世川依言坐下，李祎单独见他，定是有重要之事。
“你才晋了上将军，听闻也刚成亲，怎么就急匆匆要去北庭了？突骑施短期内可不会再有动作，想必你心里也明白得很，”李祎没有多话，直接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世川，为何？”
为何？
王世川苦着脸笑了笑，而后开口道：“大王想必心中有数！”
李祎默了默，长叹一声，“天家向来如此，我曾祖父，不也是这么得来的皇位么，哪里有父子兄弟真情了。。。”
李祎曾祖父便是太宗李世民，他的登基之路可谓是血腥而又无情，而在他之后，唐宫中多次流血政变，父杀子、子杀父、母杀子、兄弟反目、骨肉相残。
所有人想的是权势，是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