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使团离去后的长安城,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王世川仍旧时不时得去一下西市看看铺子,再时不时得想个新点子,妄图挽救一下刚开业,就像要歇业的十三行。
皇帝没有官复王世川的原职,甚至都没有诏见他一次,差了个小内侍,将王世川从吐蕃大相那讨回来的宫女送去了王宅,便再也没了动静。
于是,众人总算了然,原来陛下这是来真的,王世川,真就失势了呀!
最得意的,莫不是李清了,眼瞧着王世川真就做了商贾,同杨洄又耻高气昂得上了几次门,冷嘲热讽得扔了几个银钱,从铺子里搬了好一些东西回府。
嘿,强取豪夺又如何?王世川如今连宫门都进不去呀!
看着李清和杨洄得意离去,掌柜的默默取出小册子,一笔一划得将他二人拿走的物件儿一样样记上。
这可是郎君吩咐的,不管寿王和驸马来多少回,拿走多少物件儿,一件不落得都得记下,也不知有什么用,便是连忠王都好几日没来了,估摸着因为太子的事儿,都忙着呢!
也就寿王,看他那个得意劲儿!
掌柜撇了撇嘴,把小册子合上塞在柜台下,而后撑着下巴继续看着店铺前人来人往。
西市这么繁华的地儿,怎么就没个人进来看一眼呢!
郎君还吩咐了开业期间大酬宾,说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嘿,就是没人!
寿王李清除了因为王世川的事儿得意,更因为太子入了狱,虽然皇帝还未决定如何处置,但他才不担心,宫中有阿娘,外头还有哥奴,听闻笼络了一批臣子等着举荐自己。
三哥,他有什么?
本来还有个王世川,可是眼下,一场空喽!
拿什么和自己斗!
寿王若是长了尾巴,此时定已翘上了天,可是寿王妃,却没这么高兴了。
做不做得成太子妃,这事就没在玉奴心中停留过,以她家世,寿王妃已算是煊赫。
她心中不快,便是因为王世川和红叶之事。
听闻世川为了那个宫女,不管旁人如何想,在宫门口跪了好久,许多人都瞧见了,还因为她,同吐蕃人低了头。
他可是在殿上不满吐蕃人,被陛下打了呀!
玉奴心中酸得厉害,虽然她也知晓,如今自己已是嫁作他人妇,本不该对世川再有妄想,而世川一日没有娶妻,她便还能想着,世川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吧!
可是,他居然有了别人,他心中有了其他人。。。。。。
玉奴因为王世川移情而伤心,可是红叶,却也并没有一丝开怀。
自她进了王府,便由孙家令安排在了一个院落,当晚,王夫人便来同她说了会儿话,大意是在这个时候简单入了府,委屈了,待过些日子,便替他们把婚事给办了。
红叶忙屈膝称“不敢”,自己掖庭出来的宫女,哪里有资格做郎君的正妻,便是为妾,也是抬举了。
王夫人目中露出满意之色,她可不管什么出身,宫女怎么了,自己儿子喜欢就成。
世川能为了她去求皇帝,自然是心中极欢喜的,那便够了,门第这些东西,是做给外人看的,日子,却是要小夫妻过,哪里有比互相衷情来得更重要呢!
王夫人安慰得拉起红叶的手,笑着说道:“哪里能让你做妾了,再说,如今世川可不是将军,一介白身,你哪里配不起了,只是可惜,你无父母家人,这仪式,便要从简,你别多心才是。”
红叶看着王夫人很高兴的模样,也不知如何解释,只得苦笑着应了一声。
待王夫人离去,红叶叹了一声,见孙家令安排她院中诸事,忙上前问道:“不知郎君何时回来,奴婢得郎君相救,还是要亲自致谢才是。”
孙家令看着眼前乖顺的女子,怜惜得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回头吩咐仆从继续规整院落,而后带着红叶走进屋中,开口问道:“娘子致过谢后,如何打算呢?”
红叶闻言红了脸,却始终介意自己身份,低声说道:“若是郎君不嫌弃,奴婢做个暖床丫头便罢,反正。。。反正从前惠妃也是这么打算的,若是郎君不允,打发奴婢做什么都可以!”
孙家令摇了摇头,“郎君同陛下说与你两情相悦,若是让你做个暖床的,或是府中丫头,岂不是欺君之罪?你想让郎君获罪不成?”
红叶忙摆手否认,脸色煞白,惶急说道:“奴婢如何会让郎君获罪,奴婢。。。”喜欢还来不及的呀!
孙家令看她着急的样子,笑着安抚道:“你安心便是,郎君既然是这么同陛下说的,必定会以正妻之礼迎你,只是郎君最近事忙,成亲之事也要慢慢准备,你且在这里安心住着,一切有我呢!”
看着孙家令离去,红叶却仍是心中不安得厉害,所有人都以为王将军是因为心悦自己,才同陛下请求。
可是自己却清楚,王将军这是报恩呢!红叶心中苦笑,哪里需要他来报恩的,明明一开始,便是他先帮了自己,免了自己被惠妃罚跪之苦。
忠王来传话的时候,也是清楚明白得表示,若自己不愿意去吐蕃,他便会想办法相救。
听听,说的是“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