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诺逻昨日已是收到盖了玺的议和书,虽然皇帝没有下令使团归国,但常年浸淫官场的敏锐嗅觉,让他迫不及待得想要离开长安。
自那日在芙蓉园,太子将他拦了说了几句话之后,又曾在夜半时分,乔装打扮去寻过自己一回,无非是自己得中原皇帝看重,以期对他有所助益罢了!
悉诺逻虽是倨傲,可也没有说有胆子去在唐廷太子这事上插一脚,他还想带着中原皇帝的赏赐回国复命呢!
王世川跪在宫门口,他自然是看见了,可却是视而不见,走过他身旁直往宫门而去。
按照之前的性子,悉诺逻看到王世川如此,定然是要去嘲讽一番,可是如今唐廷风云诡谲,实在看不清楚卷了什么在里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马上要离开了,无需节外生枝。
可是悉诺逻这样想,并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跟在身后的没卢结桑却是没有忍住,朝跪着的王世川嘲讽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王大将军呀,哎呀,忘了,已经不是将军了,连宫门都进不去了!”
悉诺逻回头瞪了一眼没卢结桑,“多嘴!”
王世川见了悉诺逻,却是直接起身,伸手拦了人,说道:“韦相,王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韦相通融一二!”
悉诺逻停下脚步,眉头微皱,开口道:“王郎君说笑了,本相可没什么地方能帮上王郎君!”
王世川没有收回手,反而上前一步挡在悉诺逻身前,说道:“我说有便是有,红叶是我看上的人,还请韦相高抬贵手,将他还于我!”
王世川此话一出,不仅悉诺逻愣了,便是王难得也张大了嘴巴,而此时传话的赵内侍刚从宫门口走出来,闻言更是惊讶莫名,站在一旁忘了要说的话。
怎么就越过陛下,自己同韦相开口了呀!
赵内侍又叹气想着,之前陛下还想赐婚,王将军怎么就不能开这个口呢,若是那会求娶,如今也没这个事儿了呀!
悉诺逻原想着,是不是王世川铺子赚不来钱,后悔了,想着同皇帝陛下卖个好求个情,能再官复原职,却不想是为了那个宫女。
王世川见悉诺逻不说话,又道:“或者你要什么,我但凡能给,都给你,你把红叶还我就成!银钱行不行?或者我铺子里,你看上什么拿走就是,行不行?”
“本相还缺你这些东西不成?”悉诺逻心中得意,却原来自己看上的那宫女,也是王世川的心头好,这消息可比什么都要来得好,“再说了,这是你们皇帝陛下赏赐的,你求本相无用。”
赵内侍听到此处,忙上前朝王世川说道:“王郎君,陛下说了,人,既然已经赐给韦相,便是韦相的人,陛下金口玉言,改不了!”
皇帝自然不是这么说的,可是谁会真的去纠结皇帝说了什么,如今从赵内侍口中说出的,那就是皇帝的意思,听在旁人耳中,王世川想要红叶,只得求韦相才成。
王世川一听,忙又朝悉诺逻道:“韦相,中原有句话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与红叶情投意合,还请韦相成全!”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此时也听明白了事情原委,敢情是吐蕃来的抢了王将军的女人呀!
而且。。。似乎。。。王将军还挺喜欢,却被陛下送给了吐蕃人,原来是因为此事,王将军才在宫门口跪着。
围观的女子又是羡慕又是怜惜,直说那女子好命,能被王将军如此相待,此生无憾了!
“人生自是有情痴啊!”有文人在一旁感叹,不知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抬袖抹了一把眼泪。
悉诺逻站在一旁紧紧皱了眉,他倒也不是非要这个女子不可,若是旁人,他也就罢了,可是面前是王世川,若是他说几句话,没有诚意得求一求,自己便还回去,到底是失了面子。
可是王世川此人,就跟牛皮糖一样,缠上了怎么都甩不开,若是为此耽误了归期,不免得不偿失。
昨日收到消息,国主有意将公主嫁去突骑施,此事突然,他这里同唐廷的议和还未结束,国主就要同突骑施结盟,不知又是为何?
远在长安,很多事便不在掌控之中,虽说有自己的人将国内事务传达,但到底路途遥远,等自己收到信息,也已是过了许久。
悉诺逻担心,若他再不赶紧回国,吐蕃的天,恐怕都要变了。
可是。。。到底不甘心。
“你想将她要回去,也不是不可以,”悉诺逻想了片刻道:“跪下同本相认个错,本相便应了你!”
这话一出,王难得却是先怒了,上前一步道:“王世川虽然不再是我朝将军,但也是堂堂大好男儿,在战场立下汗马功劳,岂能跪你?韦相不要太过分。”
悉诺逻充耳不闻,继续朝王世川开口道:“如何?跪是不跪?”说完,悉诺逻看了看天色,继续道:“本相还要进宫见皇帝陛下,王郎君若是不愿,便也罢了!”
没卢结桑在一旁搭腔道:“是呀,你不是喜欢那个女人吗?跪一跪罢了,若是不愿,看来也没多喜欢,你们汉人呀,还真是说一套做一套的,虚伪得很!”
“说什么呢!”却突然有围观百姓听不下去了,走了几步上前怒斥没卢结桑,“咱们只跪天地君亲师,你们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