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园,位于曲江池南岸,紧靠长安外郭城,是大唐皇家禁苑。
园中宫殿连绵,楼亭起伏,除有紫云楼、彩霞亭、凉堂和蓬莱山之外,还有一道自大明宫途径兴庆宫直达芙蓉园的夹城,更是方便了不少。
这座丝毫不逊于大明宫内苑的园林,在悉诺逻刚踏入时便惊叹不已。
这几日皇帝的安排,也更是让悉诺逻感受到了中原的富庶,没卢结桑更是连连感叹,原以为逻些已是繁华,却不想长安能繁华至此。
而王世川,仿若真被皇帝遗忘了一样,自那日后便没人再提起,悉诺逻却是曾动了心思,这样的人才,若是大唐皇帝不稀罕,他们吐蕃可是稀罕。
说是曾,也是因为他心中清楚,既然王世川能够因为议和之事不怕死得顶撞皇帝,又如何会因为一己私欲,站到吐蕃这一边呢!
“韦相,吾敬你一杯。”李嗣谦举着酒杯朝悉诺逻遥遥举了举,阿爷看重他,自己这个太子,自然也要表现得热情才是,不然,阿爷定然以为自己有什么意见。
“多谢太子!”悉诺逻思绪被打断,朝李嗣谦淡淡回了一句,饮下手中美酒。
今日饮宴比之含元殿那次,便要随意一些,皇帝的意思也是要让悉诺逻见识一下罢了,也因此,惠妃也被皇帝带来了宴上。
坐在皇帝身侧的惠妃见太子殷勤,朝李清递了个眼色,李清却是在同杨洄说话,没有接收到,直把惠妃在上面气得翻了个白眼。
李清和杨洄说的,是十五那日怎么去坏了王世川开业的事儿。
“那日定有金吾卫的人,你准备做什么?就算王世川免了职,还有其他人呢,可别忘了阿爷说的那些话!”李清轻声提醒道。
“金吾卫?”杨洄目光露出不屑,嘲笑道:“金吾卫原先那是仗是王世川,王世川仗着陛下,王世川倒了,还怕他金吾卫作甚!”
杨洄最近得意的很,出门连头都抬高了几分,更是盼望着能在街上偶遇一下王世川,也让他尝一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滋味。
只是可惜了,王世川成了缩头乌龟,整日得躲在府里,便是连他那个店铺的事,都是让下人去做的。
欺负下人,杨洄觉得有点掉价,那便只有等开业那日,他就不信王世川还能不出现。
“再说,不还有你么,我不过是驸马,你可是陛下最爱的寿王呀!”杨洄笑着道,语气不自觉得带了股酸意,李清知道,这还是因为家宴那事,心中存着芥蒂呢!
“我?可别指望我!”李清“哼”了一声,脸上却是憋不住的笑意,“我现在可得好好表现。”
杨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太子,了然得点了点头,“对,你这事最是重要,真要成了,嘿 ,我也是国舅爷了!”
没有任何人听到二人大逆不道之语,宴会嘈杂,除了丝竹管弦之声,各人寻着各人说话,还有人已是起身在场中跳起舞来。
悉诺逻喝得多了些,便要起身前去方便,跟着仆从七绕八绕得,也不知绕去了何处。
待站定仔细瞧,夜色中假山幢幢,哪里还有仆从的身影。
悉诺逻酒意顿时醒了大半,冷风透过假山石的孔洞,发出“呜呜”声响,树枝在地上投去张牙舞爪的影子,一切显得阴森而又诡异。
难道大唐皇帝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让自己放松警惕,才好趁自己不备动手?
悉诺逻脑中冒出一串念头来,同时后悔被大唐皇帝此前行为迷了眼,眼下自己身旁一个侍卫也没有,若大唐皇帝突然发难,自己定然毫无反抗之力,这便是他们的目的吗?
杀了自己,等于砍了国主一条臂膀,如今的吐蕃,还有哪个大将可以担起大任,悉诺逻越想越心惊,汉人果然狡诈!
可是他站了许久,没有弓弩铠甲之声,没有将士的话语号令,周围仍旧静悄悄的,仿佛他真就只是不小心迷了路。
“韦相!”
突然间,从假山处传来一声轻喊,悉诺逻退后一步,循声看去,只见假山后,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太子?”悉诺逻看着黑暗中走出来的人影,又警惕得朝他身后四周看去,可奇怪,便真的只是太子一人。
“韦相不必紧张,”李嗣谦人畜无害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朝着悉诺逻走了几步,道:“吾以此种方式,不过是想寻个无人打扰之处,同韦相说几句话。”
悉诺逻闻此,心中一口气卸下,看来是自己太过于多心,同时却又埋怨太子此种做法,不经意让自己露了怯。
而对于太子这番说辞,悉诺逻心中也大致有数。
听闻中原有句老话,爷娘爱幼儿,大唐皇帝好像也格外喜欢寿王,对身为长子的太子,反而冷淡不喜。
所以现在,太子来寻自己,是何意?
“本相是吐蕃人,太子乃大唐的太子,不知有何好说?”悉诺逻开口道。
“韦相过谦了,”李嗣谦叹了一口气,状似忧愁道:“吾也是担个太子的名头罢了,父皇不喜,臣子不敬,弟弟们心思各异,太子这身份,还没有大相身份来得高贵!”
悉诺逻皱了皱眉,没有说话,李嗣谦见此继续道:“韦相乃吐蕃大相,如今两国议和,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