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给老子死——”哥舒翰改拔为插,用尽全身力气将卡住的刀身猛地朝下推进,于此同时,脑后刀锋已至。
“铛”,千钧一发之际,王世川唐刀停在哥舒翰脑后,唐刀架住了长刀的攻势,保住了哥舒翰的脑袋。
吐蕃步卒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双眼圆瞪,握着的大刀掉落在地,身子一阵抽搐,而后没了生息。
哥舒翰起身,用力将唐刀从尸体上拔出,刀身刮擦铁甲,只听“啪嗒”一声,唐刀断成两截。
“他娘的!”哥舒翰啐了一口,将断刀朝旁边一扔,捡起地上吐蕃寒甲军的大刀挥了挥,发现甚是趁手,咧嘴朝王世川笑了笑,而后再度冲杀了出去。
王世川看着哥舒翰将大刀舞得虎虎生风,不由好笑,他倒真是个不惧生死的,好似只要能上战场,不管顺境,亦或是险境,都无所畏惧、一往无前,他手中的刀会证明自己的力量和勇气。
见此,王世川陡然生出一股豪迈之气来,将手中唐刀高高举起,大声呼道:“墀德蕃贼不敢入林,便是怕了咱们,兄弟们,随本将杀光他们!”
声音一圈一圈荡开,寒甲军看着浑身浴血,杀气四溢的王世川,一时竟然不敢上前。
“杀!杀!杀!”唐军将士齐声高呼,声浪直冲上天,连树冠的叶子都被震得“簌簌”落下,旋转着飘落在地。
矗立在战场中央的将军给了唐军勇气,不过是杀敌罢了,在哪里杀不是杀,杀谁不是杀!
双方人马都是杀红了眼,王世川眼前血肉横飞,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更有不知谁的尸体,横七竖八得趴在浸染了鲜血的腐叶上。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山林更是晦暗,看不清人影,分不清敌友,寒甲军再次退了出去。
“国主,末将无能!”悉末朗再度跪在墀德祖赞身前,这一次,虽然寒甲军并未损失多少,但因为天色原因,仍就无功而返。
墀德祖赞脸色黑如锅底,怒气在他身周盘旋,身后将士噤若寒蝉。
悉末朗将脑袋深深垂下,第一次觉得无比挫败,心中对王世川也更多了些愤恨。
“传令,乌崖峡伏军绕到林后,合围唐军,他们有埋伏也罢,没有也罢,今日必须把命留下!”墀德祖赞开口令道,动用了寒甲军居然还攻占不下,这让自己多少有些恼火。
他们若是想螳螂捕蝉,自己也不介意放只黄雀在他们身后,自己倒是想看一看,这个王世川,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林中,康怀忠清点完人数,正报与王世川。
与寒甲军的正面一战,死伤颇多,所幸夜间,吐蕃军该是不会再攻来,他们也得以歇一口气。
将士们坐在一堆,或是检查装备,或是照顾伤员,有的拿出浸染了血的干粮出来食用,吃一口呸一口。
林中传来夜枭诡秘的笑声,有人捡了石头,朝声音处砸去,低声骂道:“报你娘的丧!”
气氛略微沉重,但又刻意得没有表露,王世川在心中叹了口气,起身走到林边,借着树干掩映朝外看去。
林外山道上,黑压压的一片阴影铺陈,战马时不时打个响鼻,更有吐蕃兵卒在林边说着污言秽语。
“将军,他们人数众多,多来几轮,咱们兄弟也受不住!”康怀忠走到王世川身旁,看着林外敌军说道。
王世川点了点头,吐蕃就算不上寒甲军,多来几轮车轮战,自己这边也会因体力原因而落败。
血肉之躯,再厉害如哥舒翰,也会疲惫,也会挥不动刀。
“康怀忠听令,带重伤者先撤,轻伤者随后,”王世川朝康怀忠说道,而后看向林中,又道:“传令,其余兄弟,虽本将断后,万不能让吐蕃人瞧出端倪!”
“将军,”康怀忠却是上前一步,说道:“将军不能有失,卑职留下断后,将军带着兄弟们撤!”
将军身份特殊,若是在这里出事,自己就算平安回了张掖,自己也逃脱不了责难。
与其面对不可预知的未来,还不如留在这里拼一把,死,也是为了兄弟死,为了将军死,他相信,将军会替他看顾好延光,如此,他也能安心。
“军令如山!”王世川脸色肃然,“别磨蹭,赶紧走!”
断后罢了,说着好像要上赶着送死一样,王世川撇了撇嘴,心中却又因为康怀忠的一番话而隐隐动容。
林中将士沉默而又有序得准备撤离,董延光虽为将军近卫,但因为胳膊受了伤,王世川大手一挥,将他算在轻伤之列,跟着康怀忠先撤。
董延光心中暗自侥幸,埋怨将军指挥不当的同时,又庆幸自己同兄长二人可平安归去。
“将军,前方有人!”突然,林子深处传来声响,隐隐听着似是马蹄,可又不像大群人马。
将士们举刀在前防备,瞪大了眼睛看着从雾中显现出来的人影。
“陈六,怎么是你?”康怀忠惊讶开口。
马背上的正是离去寻求援兵的陈六,王世川快步上前,正要开口询问,却又看到陈六身后还坐着一个人。
“楼凡!”
陈六从马背上跃下,又小心把血迹斑斑的楼凡抱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