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承泰坊,临着南市,有一座落梅园。
落梅园的主人是武周时期富商,本是作为一个私人的园子赏玩,后因犯了事,园子被卖了去,接手的人便将落梅园朝百姓开放了出来。
名为赏梅,也是个用饭消遣之地。
王世川和玉奴的第一次约会便在此处。
“王郎君!”玉奴柔柔一声“郎君”,将王世川的心儿都叫软了,明明是冬日,蓦地觉得耳根滚烫。
巳时刚过,阳光照射在红梅花瓣上,落了一层薄雪的花瓣熠熠生辉,夺目得让人睁不开眼来。
而在这片红梅之后,又夹杂着白梅、粉梅、绿梅,单瓣的重瓣的,直让人眼花缭乱,真真是一片香雪海。
“这株粉色的极美!”王世川没话找话得指着不远处一棵梅花说道。
那株粉梅想来名贵异常,种植在一方小池旁边,竟还安排了专人守着,观赏的人也只能在旁看一眼两眼的,若是想要攀折几枝,那定然要被主人家打出去。
“别角晚水!”玉奴扫了一眼,轻笑着开口道。
“嗯?什么?”王世川不过随口一说,突然听到玉奴口中这四个字,一时也未反应过来。
“那株粉梅叫作别角晚水,洛阳只此一株,可是名贵得很。”玉奴开口解释道。
“啊,难怪这么好看!”王世川说完这句话,在心里又唾弃了自己一把,又不是没谈过恋爱,怎么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的,听听这说得什么话?
梅花的名字和它好不好看之间有逻辑吗?
没有!
当初戏弄人家时的胆子呢?就被这大风刮走了?
“噗嗤”,玉奴在旁边掩口轻笑,眼睛闪闪,脸颊羞羞亮,可不比什么晚水好看多了。
王世川在她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只自己一人。
“王郎君这么看着玉奴作甚!”
玉奴被王世川瞧得羞涩不已,身子一扭背过身去,可绕是如此,也还能感觉到身后灼热的视线。
“玉奴好看!”
王世川笑嘻嘻着绕到玉奴身前,矮下身子,脑海中不期然想起一句诗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此时,王世川哪里还记得曾发过誓,再不做对不起老李的事来,可此情此景,由不得他将李白抛之脑后。
“噗通”,谁家顽皮的小童往水中投了石子,溅起一圈涟漪。
“郎君说得什么胡话,明明是冬日,哪里来的春风。”
玉奴欢欣不已,她自幼熟读诗书子集,自然知晓王世川诗中所赞,这是将她比作天上的仙子啦!
可是头一回情窦初开,玉奴如何好意思直面如意郎君的赞美,可她却不知,这错挑的更像是撒娇一般,听的王世川心头如同被猫咪抓了一爪子一样,还是只小奶猫。
“叫我世川。”
王世川将玉奴柔弱无骨的小手握在手中,若是在自己那个年代,此时便可顺理成章下一步了。
可大唐再如何民风开放,大庭广众之下也无法更近一步,二人像陷入爱情之中的傻瓜一样彼此凝望,直到一声大喝将二人惊醒。
“不就一棵破树嘛,我折一根怎么了?怎么了?它死了吗?啊!”
身后一个男子粗犷声音传来,王世川皱眉回头看去,如此良辰美景,哪个不长眼的来打扰。
别角晚水下已是聚了一众人,其中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枝梅花,颐指气使得朝着看守之人破口大骂。
别角晚水下一堆凌乱花瓣,树干上,其中一根树枝被生生拗断,露出触目惊心白色的断口来。
“你这人,说了不能攀折,你怎如此无礼,若诸人都同你一样,这棵别角晚水可还能活?”
看守之人气急败坏,又心疼得抚了抚断枝处,好不容易等到它开花,才几日,就被这哪里来的粗汉给祸害了,全洛阳可就这一棵呀!
可奇怪的是,除了看守之人,身旁众多赏花人却没几个出头的,有些更是远远绕开了那里,生怕会惹上什么麻烦。
折花之人不屑得看了一眼,“呸”了一口就要转身离去。
可就在此时,看守之人却是一把扯住了那人衣裳,大叫道:“不行,你得赔!”
折花之人手臂大力一甩,将看守之人直接掼到了地上,好巧不巧地上摆了一块太湖石作为摆设,那人额头碰在石头上,鲜血立马糊了一脸,看着当真瘆人。
“又不是你家的花,赔了钱也不是你的,管什么闲事!”
“那人是谁?”
王世川看着心头火起,自己好歹是千牛卫将军,遇到这种事,怎么也要去管上一管,可身边跟着玉奴,王世川也着实担心让她置于危险之中。
却没想一回头,玉奴拎着裙角就急急朝别角晚水跑了过去。
不是,自己女朋友这么嫉恶如仇的吗?
王世川瞬间有些懵,待反应过来忙紧走几步追上,牵着玉奴的手把人拉在自己身后。
“你是何人,天子脚下也敢行此恶事,还不赶紧赔钱致歉!”
王世川一手攥着玉奴,借着自己身形将人掩在身后,一边朝着折花之人怒喝,不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