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川，听宋爱卿说你对恶钱一事独有见解，不知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王世川昨天白日奔走，晚间又疲累，现在用三两意志吊着精神，突然听到皇帝点名，忙用力掐了自己一把，而后装作思索模样抬起头来回道：“宋公谬赞了，臣哪里懂这些？”
王世川虽然很感激宋璟替自己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可是恶钱之事关系经济民生，哪里能乱出主意，一个不好，自己就是第二个萧隐之。
“诶，朕可不信。”
皇帝见识过王世川的诗才，又听过王世川对于兵法新的理解，何况一向秉正的宋璟不是大话之人，他说王世川独有见解，便一定是独有见解。
是了，定是被萧隐之这事吓着了，到底还小！
皇帝猜到王世川的心思，继续说道：“无论你说什么，朕恕你无罪！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唉，说了也没用啊，王世川默默叹了口气，看着皇帝和宋璟、苏颋殷切的眼神，终是开口道：
“臣以为，恶钱出现的原因，无外乎是三个字——”
“哪三个字？”这次，未等皇帝发话，苏颋便迫不及待开口问道，不是他无礼，实在此事耗时太长，造成影响太大，而历代做法更是达不到久远的效果，苏颋实在头疼。
“没钱了！”这三个字一出口，果不其然王世川看到的就是对面三张懵懂的脸。
“何意？”皇帝不耻下问。
唉，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王世川很苦恼，得用后世的经济学来解释如今的现象，还得说得浅显易懂，英文翻译成中文，中文翻译成古文，要了老命了！
“所谓的没钱，不是说铜钱没了，而是附和标准的铜钱在市场上始终不足，臣研究过，永徽三年时，本朝户数三百八十万户，人口一千八百万户，而在神龙元年，户数已到了六百万户，人口三千七百万，如今，户数更是突破了七百万，人口也已经四千万。”
王世川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皇帝表情，待说到当朝人口时，只见皇帝已是一脸自得，正是在自己治理下，才有如此国泰民安。
古代做什么都得靠人，种田靠人，做生意靠人，打仗也是靠人，人越多，国家才会越安定，越富足。
不得不说，李隆基的确有治世之才，王世川当然不否定。
“可是，”王世川继续道：“人多了，要用钱的也多了，相对的，铜钱就少了，何况，国泰民安，必然有商贾做生意越来越大，所需的铜钱也就越来越多，而生意越好，越可能去较远的地方开展生意，所需要的铜钱也就更多，这是好事，但是吧。。。”
王世川又一个转折，看着凝眉过来的三人说道：“百姓可都有存钱的习惯，家里陶罐、木盒子、箱子可都留着钱以防不时之需，这两相一比较，要用的钱水涨船高，可是实际市场上的钱却是越来越少，所以才会有恶钱。”
王世川先把恶钱这事从本质上点了出来，见三人皆是点头赞同，又继续道：“萧御史在江淮，强制收回恶钱，使得民间使用的钱突然大幅减少，可是江淮经济繁荣，这样大规模得突然收回恶钱，定然会出大问题。”
往好了说，商业低迷，交易停滞，往差了说，出现破产之后劫掠的更是可能，一个安居乐业之处成为盗匪猖獗之地，怎么会不引起民怨呢？
“王将军说的极是，此事牵涉过深，是某想简单了！”苏颋不禁起身朝着王世川深深一躬，唬得王世川忙起身回礼。
“苏公谬赞了，我也是之前同太子一起闲聊，才得知在陛下治理下，咱们居然多了这么多人口，还是陛下英明啊！”
带上太子打波存在感，顺带吹下老板的彩虹屁，王世川看着皇帝微微上扬却又努力想憋住的表情，觉得自己当真聪明。
“不知王将军可有主意解决此事？”人间清醒宋璟开口问道。
还是逃不过这个问题，王世川本打算着自己就将个中原委解释一遍，说不准绕着绕着三位就绕进去了，也不会想到问自己有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可是宋璟。。。
算了，说就说呗，至于怎么做，如何做，能不能做得成，也不是自己该考虑的事情。
王世川思虑停当，缓缓开口道：“臣是有个小主意，只是太过荒谬，也不知是否可行，还望陛下、宋公、苏公别见笑才是。”
预防针先打好，免得他们以为自己异想天开！
“朕答应恕你无罪，放心说罢！”皇帝大手一挥催促道。
“如今大宗贸易，不是拉着一车铜钱去，就是拉着一车绢去，若是就在城里还好些，可若是山高路远的，第一是麻烦，第二是不安全。”
唐朝绢也能当钱使，而且皇帝下令，商家一律不许拒绝拿绢买东西的顾客，不然可也是违法行为。
“臣的这个想法名为‘飞钱’，”王世川看着众人脸色，豪不意外看到了满脸的问号，继续道：“客商携带铜钱不便，若要外出采买，可以找官府开具凭证，记载地方和钱币的数目，之后持凭证去异地提款购货。”
“飞钱”这东西是唐宪宗元年的产物，离现在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提前一点出现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飞钱能大大提高商贸的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