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允许流通，一个政令下来又说要强制收回，收回的不管是不是恶钱，在百姓眼中，那可都是钱啊！
若是百姓手中恶钱多而开元通宝少，一个强制收缴，那让百姓如何存活？
不说百姓，便是连商贾都会损失良多吧！
“正是如此。”
宋璟叹了一口气，可是陛下的这个馊主意已经下达，市面上公开流通的便只能是分量达标的铜钱，而不达标的，便采取强制没收，以便回炉重造，铸成符合规格的新钱。
此令一出，作坊停工、店铺关门、交易停顿，更有甚者，有百姓不用铜钱了，直接以物换物，浑似回到了原始社会。
皇帝发现玩砸了，便只好让宋璟和苏颋出手挽救。
王世川脑中此时也在快速运转，按照宋璟所说，皇帝玩砸之后的救场措施，便只能由朝廷出面进行所谓的宏观调控了，事实上宋璟也是如此做的。
他和苏颋二人拿出太府寺内的两万钱投放进京城的市场中，由官府出面平价购买百姓卖不出去，而朝廷用得到的商品，同时，允许两都的官员预支俸禄，以刺激消费，好让这笔铜钱尽快流入市场。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有效，运营恶钱的不法分子不久便撤出了两都。
这个好消息让皇帝受了鼓舞，脑子一热决定全国这么干，并授予宋璟集中整治恶钱的重任。
撤出两都的不法分子一部分进了人迹罕至的深山继续铸造恶钱，另一部分人则去了江淮，在船上铸造恶钱，利于隐蔽，也容易躲藏。
而江淮之地尤甚！
于是，宋璟派了御史萧隐之前去江淮查禁恶钱。
“萧御史做事雷厉风行，没花多久便回收了大量恶钱，成果显著，陛下很是满意，”宋璟肯定了萧隐之的功劳，忽而话锋一转，“可是，南边的恶徒却是不满呐，你看，都搞刺杀这一套了。”
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人家可不管是合法还是非法的，有如此巨大的利润，早就将身死置之脑后了。
财帛动人心呐！
王世川了解了此事原委，见陈玄礼那还没有传回消息，也有些坐不住，起身朝宋璟告辞，出了衙门朝着洛水走去。
洛水穿洛阳城而过，北面临着皇城，自天街过三桥便到了宫门口，往东有新中桥和浮桥，贯通南北两坊，而后洛水继续向东，汇入黄河。
刑部衙门离着洛水不远，王世川一出了门，远远便瞧见洛水边已是被禁卫军围了起来。
走近才看见洛水岸边停着艘商船，其上隐约可见禁卫军的身影穿梭。
商船四周也已被小舟包围，而商船不远处的洛水中，已是放置了拦网，若是刺客在这片水域，无论在船上还是隐于水中，想来插翅也难飞。
“还没抓着？”王世川朝禁卫军出示腰牌，走过警戒线四处张望，才在浮桥不远处看见了骑在马上的陈玄礼。
“陈将军！”王世川上前拱了拱手，“可有进展？”
陈玄礼朝王世川点了点头，指着河面上的商船道：“有人见到黑衣人上了船，不过还未搜到人，不知躲在何处？”况且，陈玄礼有些头疼，“这么些时间也够他乔装打扮一番了，除非将船上所有人都抓回去。”
全抓回去？
王世川摇了摇头，这也不妥！
离暮鼓还有一个时辰，王世川想了想说道：“我同他交过手，不若我去找一找。”
“也可！多谢王将军相助！”陈玄礼拱手致谢。
他本也想着让人去将王世川寻来协助，禁军虽多，但都不曾见过刺客模样，只有王世川，如今他自己寻来便是再好不过了。
王世川登上商船，一眼看见被禁卫军看守着的船老大、船夫和几个行商旅客，许是从未见过这阵势，皆是瑟瑟发抖，不安得蜷缩在一处。
“咦，怎么还有个和尚？”王世川疑惑得看了眼其中一个穿着僧衣的光头，确认和尚并其他人不是刺客之后也不再纠结，转身迈步下了船舱。
这艘商船狭小，船舱也就隔开了两三个房间，王世川站在门口便能一眼望到底。
王世川走了一圈，一榻一桌，无隔间无暗室，人不会在此处。
转身顺着逼仄的楼梯往下就到了货舱，行商货物多放置在此。
货舱不通风，王世川一走进去就掩了鼻子。
说是货舱，其实也可理解为下等舱，银钱不够住不起客舱的人想要搭个船，船老大便会安排他们住在这里，只放一个恭桶在底下，吃喝拉撒皆在此处，逼仄的环境中各种味道糅合发酵，王世川没吐出来就算好了。
这味道实在是呛得厉害，刺客若是能藏在此处不发出一点声音，倒也算是他的本事。
搜了一圈，王世川也没有发现，刚想回到甲板上，突然舱门边有光一闪而过。
“这是什么？”王世川捂着鼻子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却发现是个小小的铁环，“底下还有空间？莫不是藏在这了？”
王世川慢慢起身，装模作样咳了两声，“太臭了，小贼到底藏哪儿去了。”说完迈着重重的步子踩上楼梯，“嘭”得一声，舱门关闭，货舱重又陷入黑暗之中。
如果甲板是第一层，客舱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