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以沿海之利,商贸有了十足的发展,当地百姓富足安乐,此时若能开凿梅关古道,使南北联通,不止百姓、商贾,便是朝廷行路也会方便不少!”太子李嗣谦一番话,皇帝不由连连点头。
“况且,”太子继续道:“张九龄奏报中所写,趁农闲征集民夫,不会影响耕作,如此,姚公觉得可行?”
姚崇看着皇帝已是满意,遂也不再多话,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并任命张九龄为修路使。
而张说这边,数年过去,他也从相州刺史改任为右羽林将军,兼检校幽州都督。
“你老师说不准不日便可回朝了!”贺知章满面笑意说道。
“哦,这是为何?”王世川扫了一眼信件,张说无非是叮嘱自己好好跟着贺博士学习不可懈怠,又叮嘱谨言慎行,不可莽撞行事,并无特别,便收起信件,好奇得问向贺知章。
“陛下有意招张洎为宁亲公主驸马,若是如此,张公这个做父亲的,必然要回京。”
张说有二子,皆是有才名之人,长子张均供奉翰林院,次子张洎自张说离朝后便长居洛阳,不知怎么,竟然入了陛下的眼,又与宁亲公主年岁相当,便动了这个心思。
“姚公定会阻止,”李嗣升在一旁幽幽开口,“好不容易赶走了,回来跟他抢相位吗?”
“你们这俩孩子,”贺知章不满道:“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姚公和张公二人虽政见不同,可是姚公所为,乃一心为国为民,无可厚非,你们如此偏见,回去将《论语》抄百遍自省。”
“啊,百遍呐!”
王世川长叹一声,瞪了一眼苦着脸的李嗣升,心中不由怨怪,瞎说什么大实话,姚公朝政上的确是把好手,可是背后说人的本事着实不低,若不是如此,为何连张九龄都能自请去官回了岭南。
“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言炎炎,小言詹詹,什么意思,想必为师不用再给你们解释了,罚你们,也是为你们好,祸从口出,万事谨言慎行,去吧!”
贺知章说完手一挥,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王世川和李嗣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悔意,各自施了一礼,王世川将信件收好,二人相携离开了贺宅。
“去哪儿呀?”李嗣升一走出贺宅,立马活了过来,精神奕奕得拽着王世川的手臂,“要不往南边找家园子吃果子去?”
洛阳南城园林众多,有私人赏玩的,也便有开门迎客的。
一个园子隔成好几个单独的所在,用假山、池子、竹林或者楼阁隔开,赏景的同时又不怕有人打扰,很受达官贵人的青睐。
“百遍?”王世川挑了挑眉,“不怕再被挨骂呀!”
贺知章是出了名的严厉,说罚那必定是要好好抄的,若是因此惊动了皇帝,可不是百遍这么简单了。
“哎呀,来得及!”李嗣升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太阳,笑嘻嘻得将王世川拉到马前,“就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就行。”
“方奴儿,回去同阿娘说声,今日我回家住!”王世川打发走小书童,顶着李嗣升疑惑的目光解释道:“阿娘催了我好几次啦,我也不能总陪着你住在宫里吧!”
王世川自搬到了十王宅和诸位皇子同吃同住之后,甚少有机会回家,如今来了洛阳,皇子们都住进了宫里,这让王世川十分不习惯。
特别是后妃来皇子处更方便了,今日赵丽妃,明日武惠妃,来就来吧,送来的吃食点心独此一份,也不懂堂堂大唐妃子,为何如此不会做人!
所以王世川是从来没有的,李嗣升也没有,因为他的生母只是个不起眼的宫女,生了儿子后地位也没多大改变,仿佛就此被皇帝遗忘在了诺大的深宫里。
王世川不在乎少吃一碗点心,可是他却不由自主得想到了王夫人,这具身体的母亲,想起原主拜托他好好照顾家人,他觉得有必要回去好好陪陪她。
李嗣升撇了撇嘴,脸上落寞一闪而过,而后一甩脑袋不屑道:“回吧回吧,本王也不甚稀罕你来陪!”说着一夹马腹,身下马匹长嘶一声疾驰而去。
王世川无奈笑着摇了摇头,却也由衷心疼这个不受宠,豪无存在感的三皇子。
难得的是,在风云诡谲的宫中,李嗣升居然还能保有一颗赤子之心,这多少让王世川更是对他高看了一眼。
洛阳南城,一念。
一念是这座园子的名称,大唐佛教兴盛,连园子都热衷于取个有禅意的名儿。
园子大门甚是不起眼,也没有仆从侍立在外,便如普通的宅院,种了几株榆树,立了个下马石,便是门外所有。
方奴儿被遣了回去,李嗣升也不爱带侍从出门,只能王世川亲自上前拍门。
不过三下,略显斑驳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穿着青衣的仆从恭敬得让路,而后出门将两匹马沿着院墙朝后面而去。
踏进门来是一条青石小路,两旁丛丛翠竹甚是喜人。
小路只一条,走了片刻便是一扇月洞门,门口一妙龄佳人等候,见来人是两个俊俏少年郎,面上仍旧从容,矮身施了礼,便转身在前方带路。
“哇!”李嗣升甫一跨过去,便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倒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