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短点,尽量短,得挺一个多月呢,二月二才能再剪头。二月二你还在这儿吧?哎,头顶的头发不用太短,你给我抿过去。”
孙好忠气得够呛,声音却大不起来,他这人总像是缺了点精神头似的:“怎么着?我说话不好使是吧?”
剪头发的大爷脖子不动,斜着眼睛怼他道:“老孙你又捣什么乱?!我这剪到一半了,你让他现在停手?后面排了好几个,你让人家现在走?你可真是,真没有眼力劲儿。”
孙好忠是胆怯的,也是被逼无奈的,皱着眉头,不知经过多少内心建设,不知费了多大的劲头儿,终于大声说道:“不行不行!赶紧走!这是我老板包下来的车位,等会儿车来了,没有地方停,我要是被投诉了是要丢饭碗的!赶紧走!一分钟都不让你们在这儿。”
他半步都没上来,刘彩虹挡在他跟前,她身形高大,比那孙好忠还要高了半头:“你干嘛?想动手?我看你敢!”
她有种泼皮英雄的气势,孙好忠却好像一个想要爬坡冲锋却踩在了冰上的倒霉士兵,进了一步,滑回去五步:“我不,哎,哎,我可没动手呀!你可别血口喷人!别跟 我胡搅蛮缠的!你们现在马上就得起来!别害我被老板扣钱!“孙好忠声音大起来,越发着急,谁知道一扬手把自己手里的电话给甩飞了,正好砸在我脚跟前,围观的众人”哄“地一声笑。
我把电话拾起来,交还给孙好忠,他可是心疼,在手掌里摩挲半天,人也真是老实,这样还跟我道谢呢:“谢谢你呀,小夏姑娘。”
天朗见我来了,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直起身来看我,双手顺在身体两侧,是个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见到老师的老老实实的模样。
我走过去,低声道:“小区里面,公共区域,是不能随便占用的… …”
他姑姑过来,待我总比待那孙好忠和气一些:“为什么不行,天朗这是做好事儿,不收钱,又不是摆摊。”
“我知道他免费的才过来说的,要是摆摊挣钱就更不行了,城市管理条例上写得明明白白的,让我怎么再跟您解释呢?”
刘彩虹是一说就火的脾气,对着我也瞪眼睛了:“你们不让人活了?”
孙好忠在我身后,他把我当成倚仗了:“听到没?可不是我赶你走!小夏姑娘是社区的,社区不让你在这儿剪头。”
正理发的老头子催促天朗:“手别停,赶紧把我的头发剪完!”
几个排队等着免费理发的老头子在后面一半是要轰走孙好忠,一半是想要轰走我:“去一边去吧,我们都等着呢,不能走,今天都得理完! ”
“不是… …”我连忙摆手,试图在这个混乱的局面里整理出来一个清楚的解决办法,“得在社区做个备案。从哪天到哪天,每天什么时段,我报给书记,她一批就行了,要不然你就算是给邻居们做好事儿,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吗?孙叔要赶你走,他也是有原因的,这一块儿是划给停车场了,但是咱小区里还有别的地方,咱再找一块儿不就行了吗?”我好声好气地打商量,“这一片是我管的,别给我找麻烦呀… …”
第二十一章 (4)
别人还不相让,可这一番话至少天朗明白了,他朝我点点头:“行。那我理完这个大爷的,我就收拾东西。”
“啊?不给剪头了?哎小孩儿,那你再出来什么时候?”其余人纷纷问他。
张阿姨回头看他们:“没听明白吗?就这几天,你们着急就去发廊花钱剪头发去,不着急就等。”
“等他!小孩儿挺好… …”
我把地上那个写着免费理发剃胡子的牌子拾起来,扑打掉上面的灰,放在天朗装刀具的口袋里,他用完了电推子,放回去,换了一把细小的剪刀给座位上的大爷修剪他十分珍惜的前面的头发。
围观的众人不等了,快要原地解散的时候,刘彩虹拦在孙好忠跟前:“我看见你了。”
孙好忠刚接了一个电话,没讲完呢,此时抬头看她,有点心虚也有点惊慌的样子:“… …你看见我什么了?”
“我问你,我们家门口的垃圾,是不是你扔的?”
孙好忠大惊失色:“你怎么胡说八道呀?你们家门口的垃圾,那是你们家的!凭什么问我?!”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都在门镜里面看着了!你说你坏不坏?损不损?你就不怕自己下楼的时候踩上滑倒摔一个狗啃食?!”刘彩虹毫不相让。
“我告诉你,不是我,那个… …你… …胡说。”孙好忠一张脸胀得通红。
他俩人不可开交的时候,忽然一辆车从小区外面疾驰而来,压 过小区甬道,直直逼向花坛这边。围观的老头子们这回腰不疼了,腿不酸了,迅速地给它让开一条道,那辆车子一直开到正给人理发的刘天朗的跟前,正剪头的老头子一下蹿起来躲开了,动作飞快轻巧好像我之前刷抖音看到的非洲獴,而天朗立在那里没动,车头要朝前拱了一下,贴到他膝盖上了,可他还是一动没动。
我跟张阿姨胡世奇三人对视一眼:这也太不像话了!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腰撞人啊?!我们大小也是社区的呀,我们也是公家的人呀!这还了得!
张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