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呀,米秀秀。人家在镇上读书天没亮就出门了,天擦黑才到家,就算放了假也不会像我们一样上工。你今年才到这儿不认识她很正常,别说你没见过,我来了三年也没见她几次。”
“……长得怪好看的。”
“哪里好看,不就是脸皮子白一点嘛,我觉得莹莹比她好看多了。”
这话有点酸溜溜的。
“一白遮三丑的呀。”
几个女知青看看肌肤娇嫩白里透红的米秀秀,再看看同伴们黑红黑红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中一个忍不住说了句酸话:“我如果不上工,也能白得跟她一样。”
“张慧慧,你可得了吧,你刚来那会儿也不白呀?”
说完,那人嘿嘿笑了笑:“徐昌,我记得你跟米萍萍好像挺熟的,应该没少见这个米秀秀吧,你们说,我找她处对象怎么样?”
徐昌迅速看了对面女知青一脸,不悦地瞪他:“别胡咧咧,我跟米萍萍也不熟,只在路上遇到过两次。”
他否认得快,但没几个人相信。
“我哪胡咧咧了,那小村姑哪次见了你不是心花怒放,嗐,哥几个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要真跟那小村姑处上对象才好咧,好歹不愁吃不愁喝,你说是吧。你看那边那个……”
他目光移向院子外的水井处,抬了抬下巴。
冷笑:“有人都丑得那么别致了,还有信心勾搭小村姑,不就是为了口吃的?”
这话属实难听得很,其他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人接话。
孔舟见没人接茬,也不知怎地就气上了。
这一气也忘了压低声音,嗓门突然拔高:“诶,你们啥意思啊,咋不说话呀,难道我说错了,他不是为五斗米折腰?”
米秀秀正漫无边际想着事情,被他这么一刺激,瞬间回过神。
她偏了偏脑袋往后瞧,跟一个不认识的女同志对视了一眼,对方很快移开视线低下头,让她有些纳闷。
“那边好像吵起来了,你们经常吵架吗?”
她半蹲着,单手支在膝盖上虚托着腮,模样乖巧。
半晌,才传来郗孟嘉的声音:“是他们,不是我。”
米秀秀被他的认真弄得愣住,又有点好奇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才会让那个男知青气得跳那么高,就听对方指名道姓骂了她一耳朵。
“朱小兰,你怎么回事啊?你怎么替郗孟嘉说起话了?你发昏了?”
米秀秀嘴巴张成了“O”型,小心翼翼觑了眼专心搓衣服的男人,尴尬得直舔嘴唇。
她现在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合适啊?要不要安慰安慰他呢?
要不——
还是装作没听见吧。
随后又想,郗孟嘉这养气功夫真是太厉害了,怎么做到那么淡定的?是真的一点不在意吗?
推己及人,若换成她在刚认识的“朋友”面前被人一通臭骂,她指定暴跳如雷,没准还要扑上去跟人扯头花,才做不到视若无睹呢。
米秀秀还没琢磨好要不要安慰被骂的苦主,那边已经吵得有来有回,同时还不忘对郗孟嘉进行人身攻击。
就听一个高亢的女声嚷道:
“孔舟你什么意思,你以为自己是领导我们是你的应声虫吗,你说什么我们就得麻溜地捧场?”
“你他妈的!”
孔舟起身,一脚踢翻菜篓子,指着朱小兰嗤道:“哦哟,看到痨病鬼会捉鱼会抓兔子,就想凑过去捧臭脚?你以为人家会搭理你?看到没,他跟小村姑讲话都懒得理你。”
朱小兰差点被气哭:“你!”
“……你别太过分!要不是你说他……还一直克扣他的饭他也不会……”
“呵,你~别~太~过~分!我怎么就过分了,他那份难道只有我吃了。不是大家都分了吗?还是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刚才不是还酸小村姑比你脸白吗?”
米秀秀:……死扑街,小村姑怎么你了?
他的话说完,好几个人脸色乍青乍白。
人就是这样,只要没人戳破自己干的坏事,他们就能把自己伪装成岁月静好的正义之士。
一旦摆在明面上,就开始受不了了。
孔舟阴阳怪气完朱小兰,立刻对着其他人义正言辞道:
“郗孟嘉有逮兔子的本事,宁愿给大队长送人情,也不分给大伙儿。”
“我们刚到这里时就说好了,每个人的口粮放一起,饭都一起做,他这种自私自利的行为就是破坏知青队伍的团结和纯洁,必须让他给个说法。”
话题忽然上升到革|命队伍纯洁不纯洁上面,没一会儿就有墙头草跟着讨伐郗孟嘉。
“哎呀,孔舟也没说错的呀,郗孟嘉这回就是做得不对。”
“大家多久没见着荤腥了,就他大方,全送人了……”
“……”
好似跟着讨伐对方,被孔舟怂恿着抢了郗孟嘉口粮的事就不是他们干的一样。
“郗孟嘉,你怎么说?”
米秀秀认得说话的知青,她叫王璇,是最早那批知青中的一员。
中华叔(大队长)曾夸过她觉悟高,办事周到踏实,是知青大院的老大姐。
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