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做的混账事,他背过身去,只觉没脸见苗兰。
苗兰本就没睡着,只是闭着眼在休息罢了。
听到张恽的声音,她假装没听见,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
“兰妹子,我……我对不住你。”他悔恨地咬了下唇,“此事主公并不知情,兰妹子你就算要走,也等见了主公再走好不好?”
苗兰转头看向张恽,眼神淡漠得像是在看陌生人:“我想走就走,为什么还要再见他?”
只要一想到燕昭留她吃饭,极大可能是在防着她下毒,她心里便难受。
既然有心防她,那就别跟她说那些不着边际的情话啊。
她为他做事,他按时给钱就行。只要钱到位,哪怕他叫人当着她的面检验,她也不会生气。
可他呢,一面逗她跟她调.情,一面又防着她。
很好玩吗?
她凭什么要留下来再陪着他玩?
她语气冷淡道:“燕昭他在我眼里,和你,和周兴,和火头营所有做事的人,没区别。你们觉得他很好,在我这儿,他也就只是个男人而已,没什么不同。”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苗兰继续赶路。
太阳升起的地方就是东方,最好辨认方位了。
张恽见她往巫山走去,想拦住她,却又不敢硬去拉她,急得满头大汗。
他一个箭步迈到苗兰跟前,“咚”一声,单膝跪下。
“苗姑娘,我张恽这辈子,跪天跪地跪父母,就连主公,我都很少下跪行礼。今天,我跪下求你了,先别走,等主公来,可以吗?”
苗兰态度强硬:“不可以。谁来都没用,我一定要走,让开。”
张恽跪在她面前,并朝周兴使了个眼色。
周兴会意,带着众将士,集体跪在苗兰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逼我动手是吧?”苗兰上前,一把抽出张恽腰间的刀,手握刀柄,将刀刃架在他脖子上,“让不让?”
张恽挺直脊背:“今天哪怕苗姑娘砍下我的头,我也不让。”
苗兰握着刀柄用力往下压了压,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肉,张恽脖子上立马被划出一道血痕,血珠子立即滚了出来。
“你!”她气得红了眼眶,一把扔了刀,鼻尖发酸,眼泪大颗大颗掉落出来。
张恽紧张得手足无措:“别,别哭呀,兰妹子你别哭。”他举起双手,“要不这样,你打我一顿吧,只要你能解气,别再哭了好么。”
苗兰哭着跺脚:“我要走,要走,我要回陇南!”
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因为生气,因为委屈,她满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陇南。
张恽劝道:“等主公来,你跟他打声招呼,我护送你回去。”
周兴也跟着劝道:“苗姑娘,您就再等等吧,昨天军师已派人快马加鞭去给主公送信了,主公一旦收到信,最多今天黄昏便能赶过来。”
苗兰嚎了两嗓子,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下来。
她长舒一口气:“行吧,那我就在这等他过来。”
这帮兵痞子,她实在犟不过,总不能真的把张恽杀了。
……
燕昭收到公西佐的信后,气得一脚踢翻了公案,烛台滚落地上,竹简散落一地。他将军中事务交代给聂羽,便快马加鞭连夜赶回。
只不过他是秘密前来,对外仍然声称他还在军中。
他只带了一百近卫兵,何遇跟许平跟随在他左右。
苗兰正坐在河边烤鱼,突然听见张恽喊了声:“主公。”
她脊背一僵,只当没听见,也没站起身,继续翻转烤鱼。
见到苗兰平安无事,燕昭松了口气,一转头,眼神凛冽地扫了下张恽和周兴。
“回去再收拾你们。”
他大步走到苗兰跟前,屈膝蹲下,抬手想碰她的脸,苗兰立马偏头躲开。
“大将军,既然你过来了,那我可以走了吧。”苗兰放下手里的烤鱼,站起身道。
“走?走去哪里?”燕昭挑眉看着她。
苗兰道:“那你管不着,反正我不想再留在你军中做饭了,对了,先前的工钱,麻烦结一下。”
她手一伸,掌心向上。
“我总不能替你白干吧。”
燕昭看着她白瘦的小手,指腹和掌心处,因常年做事有薄薄的茧子。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往怀里一拽。
苗兰没防备,一下被他拉入怀中,鼻子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
本来心里就很难过委屈,鼻子再被狠狠的一撞,心里加上生理刺激,她眼泪哗一下流了出来。
燕昭双臂收紧,把她抱在怀中,下巴蹭着她软软的头发。
“乖,别走,留下来陪着我。”
苗兰用力推他:“燕昭你放开,放开我。”
“不放,再也不放了,以后我走哪儿都把你带着。”
苗兰气得用力抓他脖子,尖利的指甲把他脖子抓出一道道血痕。
燕昭就像是毫无感觉似的,眉头都没皱一下。
眼见着燕昭脖子流出了血,苗兰才没再继续抓他。
“你要是再不放,我就喊了。”
“你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