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片刻,道:“付过银子后拿过来我看看。”
不多时,几个精致的小匣子便摆在了他面前,他慢慢打开,望着流光溢彩的昙花簪子,恍神许久。
他将夜间盛放的昙花留在了白天,可他的爱情却犹如昙花一现。
这几件首饰,他还有机会送给她吗?
他没再想下去,合上匣子之后放在梳妆台上,静静打量。她什么都没有带走,连他送她的那两支簪子也好好的放在一旁,久久未见天日,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沈韶环顾四周,这里的一切依然保持着她离开前的模样,每一处都有他们的痕迹,永不泯灭。
只是随意走走而已,胸腔中便溢满思念,尽管他半个时辰前才见过她,可是只是见了一面而已,不是拥有她。
随着她的离开,属于她的气息也消散了许多,沈韶打开衣箱,准备拿一件她常穿的衣裳伴他入眠,可视线却停留在一件云山蓝色的衣裳上,似乎从未见她穿过。
他拿起来,却见下面还有一件一模一样的,只是略大一些,他有些疑惑,比对了一番尺寸,刚好是他可以穿的,想必是太子妃送的。
或许是害羞,她从未与他说过,更不用说穿了。
沈韶眸光微黯,他想与她一起穿,可是她却已经不在这里了。
将这两件衣裳妥帖放好,他又随意拿起一件,不期然瞥见一个香囊掉在地上,天青色,竹叶纹。
这个香囊居然还在。
他捡起来,往事直往脑子里钻,踌躇着要不要放回原处,可他又想起这个香囊本就是要送给他的,只是阴差阳错误以为这是送给王朗的,如今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他将香囊贴身放好,心中郁结难纾,再也待不下去,便离开卧房去了书房。
可书房中依然有他们的点点滴滴,伏案之时她提着食盒进来,他们一同在几案上用晚膳;她随意拿起一本书看,他偷偷看她;他将她抱到膝上坐下,她满脸害羞地逃走;她抱着一摞账本核对,他坐在她对面写字,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窗前安置了一张新书案,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可她却一次都没有用过,已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整个韶光院都有她的痕迹,连院子里也摆满了她亲自挑选的花,他尚在病中,无暇打理,也不想让下人们碰,只能暂时搁置在墙角,静悄悄地发芽、生长、吐蕾、绽放。
他静静地凝视着那些花,纵然夕阳沉没,依然将整个院子映衬得春意盎然。
过了两日,他的病终于好了,开始忙于大理寺之事,傍晚回到韶光院便亲自种花,不知疲倦一般种到深夜,如此忙了三日,休沐那日,他终于将所有的花都种好了。
阳光下,花朵汲取着水分与营养,枝叶舒展,恣意鲜活。
韶光院终于成为了她所希望的韶光院,可他的韶光,却已不见了。
他迫切地想见她。
于是他带上一封徐家人寄来的信,再次敲响了那扇门。
再次见到沈韶,徐洛音稳下心神,没让他进门,直接问道:“和离书带来了吗?”
沈韶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温声道:“你爹娘的信。”
徐洛音的视线便随着他的动作落在他的胸前,抽出信的同时,一个似乎是香囊模样的东西在她面前一闪而过。
她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道:“下次让下人送来便好,不必劳烦沈大人亲自过来。”
沈韶的视线停在她脸上,没有回答。
徐洛音秀眉微蹙,已经有佳人送了他香囊,他也贴身收好了,想必是两情相悦的,为何还要用这样深情的目光看着她?
心中涌起一股郁气,她接过信后直接关上门,扬声道:“沈大人慢走不送!”
门外的沈韶愣了愣,她怎么忽然生气了?
他想喊她,可她的脚步声渐远,不多时,用力关门的声响传来,他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出来的意思,只好离开。
厢房中,徐洛音独自生着闷气,他们还没和离呢,他便变了心收了别人的香囊,幸好她看见了,不然还以为他有多深情呢,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
心里酸酸涩涩地疼,眼泪顿时涌了下来,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她胡乱用手抹了几下,确定沈韶已经离开了,这才出去。
院中有个摇椅,她很喜欢,常常躺在上面晒太阳,心情也会变得放松。
今日晴空万里,她躺在摇椅上,不去想那些事情,被太阳晒得舒服,眼睛眯起,昏昏欲睡。
正惬意着,门忽然开了,她滞了下,瞧见是绿袖,这才松了口气,笑道:“这么快便回来了。”
绿袖应是,举着手中的东西给她看,欢快道:“姑娘你看,我买到了新鲜的鸡腿,今日正好做……”
“呕——”
徐洛音听见“鸡腿”这两个字便犯了恶心,绿袖吓得不得了,连忙飞奔过去,可见她半晌也没吐出什么东西,这才松了口气,道:“姑娘喝口水吧,我先将食材放进厨房。”
徐洛音再次坐在摇椅上,却不复方才的惬意。
这几日她闻见荤腥便想吐,但是偶尔还是能吃下一点的,可今日却听见“鸡腿”这两个字便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