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日不见,我还挺想他,我也来看看。”
徐洛音心中一跳,犹豫着要不要将二哥叫醒。
“他困倦得厉害,明日再见也不迟,”他淡然道,“你找我有何事?”
两人话音渐远。
徐洛音松了口气,幸好是沈韶,三言两句便支开了人,若是她被人一顿盘问,定会慌乱地六神无主。
心绪渐平,她抿了下唇,忍不住再次掀开帘子,目送他走远。
远处的男子身量颀长,一身红衣将他映衬地轩然霞举,丰神如玉。
他穿红色官服的模样可真好看……
“阿音,看什么呢?”
一旁侧过来一个脑袋,徐洛音吓了一跳,忙合上帘子,故作镇定道:“没看什么。”
徐洛川却不信,直接掀开,瞅了半晌,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她松了口气,幸好已经走远了。
“母亲说是哪个人来着?”他伸了个懒腰,“我太困了,没听见。”
“一位姓李的主簿,十八岁。”
徐洛川思量了片刻,马上斩钉截铁道:“不成。”
“怎么了?”她心头一喜,脸上却是疑惑的神情。
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回答:“因为他是个断袖。”
徐洛音:“……”
两人打道回府。
面对母亲期待的神色,徐洛音不知该怎么说,推给了二哥,借口累了,跑回了慕音院。
这个人又没成,想必母亲得缓一阵子了,她有些高兴,弹了一曲《高山流水》。
徐洛音擅琴,不过学成之后便有些懈怠,已有半个月没弹了,今日重拾,竟也没有退步。
“姑娘弹琴的模样真美,”绿袖捧着脸夸赞道,“姑娘下凡辛苦了!”
“就你会说话,”徐洛音嗔她一眼,“你倒是点评一下我弹得如何?”
绿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哪里懂呀,我只知道姑娘仙姿玉貌,弹琴的时候自带仙气,连着琴音都变成了仙音!”
徐洛音摇头失笑,又兴致高昂地弹了一曲《落雁平沙》,映衬着窗外半黄的树叶,倒是有几分清秋寥落之意。
说起来,秋天真的快要到了。
“阿音,怎么不继续了?”
徐洛音回神,看向母亲,她脸上有几分愁苦之意,见徐洛音望过来,勉强笑了笑,让下人出去了。
“娘亲,您怎么过来了?”她忙站起身。
白氏叹息一声:“眼瞧着你及笄了还未定亲,我这个做母亲的总觉得愧疚,没想到你倒是个不知愁的,还有兴致弹琴。”
徐洛音反而笑道:“那女儿为娘亲弹一曲《汉宫秋月》如何?”
这首乐曲讲的是宫女幽怨悲愁,倒是符合母亲的心境。
白氏长长地叹了口气:“还有心思打趣我,你真是不着急。”
“娘亲,缘分若是来了,挡也挡不住的,若是强求,便都是烂桃花,您放宽心。”徐洛音宽慰她。
白氏抚摸着琴弦,随手弹出几个音调,低声问:“阿音,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公子?”
听到这句话,她的心便也随着那些音调变得杂乱。
同为女子,又是母女,母亲能瞧出她几分心思,其实她并不意外。
可是她不能承认。
徐洛音马上接话:“娘亲说什么呢,若是女儿有了喜欢的公子,肯定会与您说的。”
“可是与崔家定亲前夕,你并不高兴,娘亲都看在眼里。”白氏蹙起细眉。
徐洛音笑道:“是因为太过紧张,心里是欢喜的。”
白氏定定地看她几眼,莞尔道:“看来是我想多了。”
两人又说了些体己话,一同去正堂用膳。
女儿的亲事又没成,白氏瞧见徐洛川便一肚子火,冷声道:“那个李主簿的事,你也不知道提前与我说一声,若是阿音与那人提前见面了,岂不是成了长安的笑柄!”
徐洛川连连喊冤:“娘!您也没提前告诉我您看上的是谁啊,我刚回来就把我塞马车里,我……”
白氏白他一眼,又道:“你也是,及冠了还不成亲,整日在家中吃白饭,迟早吃穷了我们侯府!”
“……”徐洛川和早已安静如鸵鸟的父亲对视一眼,迅速明白,现在不能和生气中的母亲说话。
现在只有徐洛音敢开口了,她为母亲夹了个四喜丸子,笑道:“娘亲先用膳吧。”
白氏呛声:“四喜四喜,咱们家能有双喜我就谢天谢地了!”
徐洛川弱弱道:“家里确实有个丫鬟叫双喜。”
安静了一瞬,白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气氛终于松快了些。
徐疆轻咳一声,挺直了腰板,拿出了一家之主的威严,看向儿子,关切地问:“这几日出京办案,进展如何?”
徐洛川扬眉道:“别的寺正都嫌这个案件棘手,不肯前去复审,我去几日便解决了,想必再过不久便升寺丞了。”
“想的挺美,”徐疆给他泼了盆冷水,“以你的资历,再等三年吧。”
徐洛川不服气:“人家沈少卿两年便回京了,我升个寺丞而已,用不着三年。”
沈少卿,沈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