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改造的,划成地主的人,哪个不是愁眉苦脸的,你李四竟敢高兴得大笑。有人在怀疑,估计这李四是不是念书迷了窍,真念成个半蔫汗了。工作组的人就指着李四说:“你还没有给大家交代你的罪恶,现在就马上交代。”
李四稍加思索,觉得自己也确实有些不尽人意的行为,就开始交代自己是罪恶。大家都静听李四的交代。只听见李四说:“我是罪恶累累,说不完道不尽。”李四觉得身子好累,就问工作组的说,我已经走了好几天的路,腿子困着都站不住了,能不能蹲在地上交代,工作组看着这落怜相,也就允许了。
只李四就随便找了个地方,蹲了下来。继续交代说:“自己小时候贪玩,到了少年,陡然想读书,只因先人抵抗抓兵,遭了官方枪杀。自己无依无靠,只有哥哥嫂子关照。成家以后鬼迷心窍,想考个功名急得乱跳,没有盘缠,西家借来东家要,热冷脸色都看遍了。实在无法,就把婆娘儿女都卖掉。对不住婆娘娃娃,也对不住二哥和二嫂。混了半辈子功名,没有混出个名堂,到如今竹篮打水空一场,回来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无法找到。好不容易背了个地主的名声,承蒙大家的恭维,也感谢组织的关照,给了我一个好听的名头,只当是南宫折桂,金榜题名,宏福之兆。最后请求组织给引荐一哈,我愿意去修铁路,立功赎罪,把自己好好改造。”
在场的人们听了李四这么个交代,觉得跟唱戏一样,还蛮好听的。希望李四多说上一阵,也听听人家读书人的舌头翻得顺溜。
工作组听了李四的陈述,只觉得这是在诉苦,不是在认罪。但内心仔细一想,人家确实是读书人,嘴皮子翻得都比其他人快。就问李四:“你有多少土地,雇过长工没有?”李四回答:“我现在是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婆娘就是家里唯一的长工,只是当年还叫我给换掉钱了,前些年早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工作组一时间还弄不清个来由,这样的人也划成地主,恐怕不太合适,就叫大家再评议一下。
大家正要评议,只见收缴道永章的枪支的人回来了,工作组的人拿着这枪交一看,不过是个破土枪,还要装火药,有火炮子才能打,就是拿上奓势的东西,比自己当兵时候拿的那机关枪差远了,就立在一个墙角上,不再稀奇。那挨了打的管家,收拾了脸上的血,把鼻子揩了一下,就抢着话茬说:“你们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工作组就指着这远路人说:“你把你家的居住地址留下,等以后有人还会找你调查。”谁知这人只会说还不会写,工作组找来个纸条,叫李四给写在纸上,就先把这管家打发了。
按照工作组的安排,大家开始对李四进行重新评议。乡里人不识货,还是来个货比货。大家就把这李四与其他几个地主,放在一起进行比较,比来比去,只是比这些地主们多念了几年书,其他一无所有,还不如那些最穷的人。大家还在激烈地评议,李四就问:“现在不是讲民主吗,我能不能再说几句?”经工作组许可,李四就开始讲课了。
只听见李四说:“你们也不要再比了,就是把我划成地主,我也没有怨言。其实地主也好,穷人也罢,在这山沟里,大家都是种庄稼,干苦力活的人,最舒坦的不过就是好吃懒做。我确实没有下多少苦,把我的二哥家剥削的劲大。再说,我们这地方,都是不毛之地。当年官方还鼓励人们来这里开荒,先人们没有水,没有火,没有吃,没得住,为了避免战乱和抓兵,防范土匪,才跑到这山沟里来开荒种地的,当年都是一帮穷鬼。”
当时官方规定,谁开的荒地,后来就归了谁家。土地都是大家种,粮食都是大家吃。就是地主,也没有多吃上多少,其他的我不知道,就拿我这二哥来说,那我是清楚的,整天就是干炒面,有时候在外做活,连个凉水都喝不上。灾荒期间还不是一样的,差点都饿死了。
李四说了好一阵,还没有说完,有几个读了点书的人,就私下嘀咕说,李四是在给大家讲课。只听李四说:“再说这穿戴,多年的战乱,土匪横行,农家人有了粮食,都不敢到市场上去换点钱,买点麻布棉花和其他用物,都难心的很。有手艺的,还把羊皮剥下来,舒一哈披在自己身上,没有手艺的只能是凑合着,你们看那个人穿得多新,不都是满身的补丁,能遮住羞就算好的。”
李四滔滔不绝继续说:“前几年我在兰州城里闹**,我就没有看见过,谁家的女子都十七八了,还没有裤子穿。看见好多要饭的,都比我们这里的道永章还穿得新。不信你们看看我二哥,裤裆肯定是破的。”大家一听,都把目光盯着李二看,李二的裤裆确实是破的,只是蹲在那里不好叫人看见。
再说这住的,家里能见到木头的有几家,都不是住着个土窑窝子,睡的还不是个土炕,盖的也就是个牛皮,羊皮,好点的就是个破毡。人家要饭的,每天都还能洗个脸,我们这里遇上天旱,连个吃的水都没有。全家人洗个脸,都不敢舀一碗水。
工作组听到这里,觉得这李四还是在诉苦,不是认罪。就止住话茬说,你的成分等我们研究了以后再说。就叫大家散会,工作组还要商量其他事。
过了些日子,经上